阿梨 第67节(2 / 2)
韦翠娘和胡安和一起拌了个干豆腐丝,上面白花花亮晶晶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厚厚一层,韦翠娘用筷子搅了搅,而后殷勤地让阿梨和冯氏尝。
阿梨抱着来宝坐在一边,本来还挺期待,但稍微抿了一口后,便就滞住了。
她不知道怎么说,想了半晌,委婉问,“你们俩平日在家,都吃什么呢?”
韦翠娘“啊”了声,转头看向胡安和,疑惑问,“咱们好像没在家里吃过东西吧?”
胡安和点头,“店里供三餐,我们就没在家做过饭,顶多烧些水,也不住炕,睡床,冷了就往被子里塞一个汤婆子。”
薛延不可置信道,“这么随意?”
胡安和叹气,“没办法啊,对这些方面一窍不通,两个人还都又笨又懒,只能这样凑合着了。”
韦翠娘不满道,“你才笨!”
胡安和硬气地梗着脖子,“我不笨,我会算账,还会做会动的小马车,我厉害着。”
韦翠娘呛回去,“你厉害个蛋,又软又怂,包子一样,书读了那么多,读成个酸秀才。”
胡安和一舔唇,仰着下巴道,“谁说我是酸秀才了,等我明年就去与阿言一起参加秋闱,到时候考个举人给你瞧。”
韦翠娘笑了,掐他一把,“你可别了。还参加秋闱,到时若是考不上还好,万一考上了,我们全家人都给跟着你一起遭殃。你自己想想,万一你做官了,那会是什么样子,嘴笨如牛,心思不活络的像块臭石头,不出半年就得被人家给撤下来,往好了想那是被贬官,若是不好呢,岂不要连累三族。”
闻言,桌上其余人都笑起来,来宝也跟着乐。
胡安和脸红脖子粗,但又找不到话来反驳,憋了半晌道,“我没有,你胡说!”
韦翠娘逗他,“我怎么就胡说了,你本不就是那个样子,总是心软的像滩烂泥,还那么容易被骗。等你哪日做了大官,有了钱,那就得变本加厉。万一哪日家门口来了个卖身葬父的妙龄少女,被你看见了,心一软嘴皮子一哆嗦,肯定得好吃好喝给迎进来,被人卖了还要同情人家可怜,到了最后,说不准还要宠妾灭妻。”
胡安和气得拍桌子,“你污蔑我!”
韦翠娘笑得前仰后合,赶紧给他倒了杯茶水,劝道,“没事,咱们以后累了倦了,便就回家开个书院,做个先生也蛮好,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咱做不成大官,便就做大官的老师,岂不是更有面子?”
胡安和想了想,也笑起来,“翠娘说得对。”
冯氏看着两人终于吵完,也松了口气,挥手道,“快些吃饭。”
桌上八道菜,除了胡安和做的凉拌干豆腐丝儿,其余都还很不错。薛延自从来宝出生后便就戒了酒,饭桌上喝的也只是山楂茶,来宝还只能吃奶,但他闻得见味道,馋得直蹬腿,阿梨吃饭快,没多会便就下桌,抱着来宝到地上去,来回走动着,哄他睡觉。
韦翠娘也吃完,坐在炕边扇扇子,阿梨嘴里哼着曲儿,走了两圈后忽然想起来早上做完的那件衣裳,鲜丽明艳,最适合韦翠娘的气质。
她眼睛一亮,把半睡半醒的来宝放到韦翠娘怀里,转身就去翻柜子,没多会,便就拿出了件漂亮的拼色长裙。
第96章 章九十六
那颜色鲜亮亮的, 中间还掺了银线, 在几支摇曳烛火的映衬下,就像是《西游记》里所描述的唐玄奘的袈裟,闪闪会发光。
胡安和一下子就瞧见, 看直了眼, 好半晌才道,“这裙子, 我怎么觉着, 那么眼熟?”
冯氏笑道,“合该眼熟, 这是阿梨由着邱知府家二姑娘的那本小册子里改的。”她也放了筷子,下地接过韦翠娘怀里的来宝,面向门外说,“做衣裳的时候, 我们娘俩想来想去,就你穿最合适, 翠娘到我屋里换上试试,瞧瞧哪里不好看,咱们还来得及再修改。若是真的好了,便就拿到店里去,看能不能卖得起来。”
韦翠娘对这样的明艳衣裳最喜欢, 边上下稀罕地摸了摸,边点头应着,“好!”
冬日里衣裳左一层有一层穿得多, 韦翠娘折腾了半晌才换好,阿梨早考虑到这点,往布料内层加了些棉花,外面瞧着轻扬飘逸,但却很暖和,外头再披一件外氅,刚刚好。
胡安和饭也不吃了,一直眼巴巴地等着,待棉帘终于再被撩动,他的腰背一下就挺直了,下意识看过去。
韦翠娘难得有些羞涩,她慢慢走到桌边,手指捏着裙摆,小心翼翼转了圈,问,“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远看似火,近看像花,年节将至,外头红灯笼明晃晃挂着,趁着韦翠娘这一身裙子,更显得喜庆万分。阿梨做这样的配色,本就是为年节打算,本还担心不伦不类,现在看来,一切刚刚好。
胡安和笑着道,“依我预算,咱们就要发财了。”
闻言,韦翠娘的笑落下去,蹙眉横他一眼,“发财发财,你眼里就只有钱。”
阮言初在旁边小声提醒,“安和哥,你现在得夸韦姐姐漂亮。”
胡安和歪头惊讶的“噢”了声,而后心领神会地抚手道,“翠娘本就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在我眼里就像九天玄女似的,飘飘然下凡嫁给我了,这是怎样大的好福气呀,做梦都要笑醒的。”
韦翠娘快要被他气死,柳眉倒竖,“才二十出头的人,长出胖肚子来也就算了,连说话都这么油腻腻的,活像个糟老头。”
眼看着两个人一言不合又要吵起来,冯氏头痛,赶紧出声道,“都坐下罢,喝口茶,少说两句。”
阿梨笑得不行,脱了鞋子爬到薛延身边去,倚在他肩头看热闹。来宝又被吵醒,眼珠滚来滚去,好在没哭闹,阿梨接过来哄了两下,他打个哈欠睡过去,乖巧像只猫儿。
韦翠娘和胡安和就是这样的性子,生气了就吵两句,过没一会起了别的话头,就又都笑眯眯地将刚才的事情给忘了。冯氏将睡得四仰八叉的阿黄往里头挪了挪,留出个空地方来给韦翠娘坐下,几人一起围在桌边,商讨着接下来的事情。
酒香也怕巷子深,好酒也要做招牌,才能让别人知道。
薛延吃饱喝足,神情惬意地靠在墙壁上,抱着阿梨的手不轻不重地捏着,问道,“对于宁安来说,还是本土人更多些,原来的周国人也有些散布在这里,但若说主要的客人来源,还是中原人。如果这样的话,怎么才能说服人们接受一种原本不能接受的东西呢?”
胡安和慢吞吞地剥花生,头也不抬道,“老薛,这么大人了,卖关子没意思的,直说直说。”
韦翠娘好笑,暗地里掐他大腿一把,被胡安和直接用花生仁塞了一嘴,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薛延早就习惯,只当做没看见,继续道,“首先,得让他知道有这个东西,这是前提。在之后,要告诉他这个东西有什么好处,有什么与别的东西不一样的地方。最后,就要考虑他为什么会不接受这个东西,揣摩他的顾虑,再消除这个顾虑,告诉他有什么非买不可的意义,促使他心甘情愿地去买,便就成功了。”
阮言初点点头,思忖一会,问道,“怎么才能做到第一点呢?用最短的时间,最小的成本。”
这种裙子就是为着年节的喜庆气而绣出来的,自然是在这段时间卖得最好。而现在已经十一月中旬,离年节只有一个半月,离正月十五的正元节也还有两个月而已,时间紧凑。
薛延用牙齿磨了磨下唇,而后抬眼道,“对你们而言,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去尝试一种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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