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 第42节(1 / 2)
他认识阿黄,长得这么丑的兔子,见了一面后,想忘记都难。知道这是阿梨的爱宠,伙计也不敢踹它一脚泄愤,瞪着眼骂了两声,绕开它继续往包间走。
阿黄不依不饶,继续挡路,伙计生气了,冲着它吼,“再不老实我就禀告薛掌柜,将你做成红烧兔肉!”
阿黄打了个哆嗦,终于停住脚步,往旁边挪了挪,伙计呸了它一口,“馋鬼,什么毛病。”
天字间就在右侧,阿黄蹲在门口,老老实实像个绒球,伙计一边提防着它,一边抬手准备敲门,手还没碰着门板,门便就吱呀一声打开了。石友荣醉眼朦胧地从里头出来,抹了把吃得圆鼓鼓的肚皮,不满呵斥,“一惊一乍的,什么事!要是惊吓了里头的各位官爷,拧了你的脑袋!”
伙计被骂,连连赔不是,又举了举手上的砂锅,笑脸道,“来送菜的。”
石友荣一挥手,打了个饱嗝儿,“进去吧!”往前走了两步,他想起什么,又回头道,“等等,茅房怎么走?”
伙计恭敬回答,“下了楼后往西拐,出了门后往右走两丈远就是。”
石友荣“嗯”了声,舌头舔舔牙缝,也没急着去,回屋去拿了根竹签剔牙,又挑了块肉吃,才又出去上茅房。
伙计已经噔噔噔下了楼,菜也摆到屋里了,连门都合上了,但阿黄蹲在那里,还是舍不得走。
它挪了挪屁股,想换个位置再闻闻味,石友荣哼着小曲儿往外走,也没注意看脚下,一不小心就踢上了它的身子。阿黄体胖,不比一般兔子,重得很,石友荣喝醉了脚底发飘,绊住它之后往前一个踉跄,脑门嘭的一声磕在了对面的墙上,疼得眼冒金星。
他低骂了句,回头去找罪魁祸首,阿黄抖抖身子,知道自己犯错,抬腿就想跑。
石友荣按了按脑袋,见肿了个包,气的不清,拎着拳头在后头追。
阿黄拼命往前蹿,最开始原地绕了两圈,见甩不掉,便就往房里跑。
阿梨刚醒,她到处找不着兔子,又瞧见了开了缝儿的门,着急地追出去,阿黄看着她站在门口,难得聪明了回,怕石友荣骚扰她,又掉头朝楼下去。但往前蹦了几步,恍然发觉石友荣不追它了。
瞧见水灵灵的阿梨站在那,石友荣眼都直了,哪儿还有心思去追一只蠢兔子。他搓搓手,笑眯眯往前踏了步,放柔了语气问,“小姑娘是哪里来的呀?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害不害怕?”
石友荣面相便就不似好人,阿梨心中警惕,身子往后抵在门框上,也不和他废话了,大声唤薛延的名字。
石友荣惊讶了瞬,不可置信道,“你就是薛延新娶的新娘子?”他咂咂嘴,边说边往前踏了步,“真漂亮啊。”
阿梨咬着唇,见薛延迟迟未来,知道他是出门还没回来,便改了口,唤顺子的名字。
石友荣醉得两眼一抹花,什么都忘了,只色心不改,嘿嘿一笑,“小娘子……”
话还没说完,他身后忽的闪过一个黑影,随后是重重一声闷响,石友荣两眼一翻,往前跌趴在了地上。
阿梨惊呼,往旁迈了步,抬眼就瞧见手里拿着烧火棍,正弯身喘粗气的小结巴。
倪顺在阿梨门口守了小半个时辰,一直都好好的,却没想到去解了个手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事。将石友荣撂翻在地后,他也有点懵,把棍子往地上一甩,转身就跑,“我去找胡二掌柜来。”
跑了两步,他又想起身后的阿梨,不放心她自己一人在这,过去拽了她的腕子一起下了楼。
第58章 章五十八
薛延回来的时候, 胡安和已经将那群人给撵走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和韦翠娘待久了,那股子泼辣气胡安和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一点,再加上七八个伙计在身后给他撑腰, 胡安和这一架吵得是硬气着狠。
侯才良是个没理也能辩八分的人, 阿梨被欺负了胡安和本来心里就不舒服,他还在那咄咄逼人, 要酒楼陪他小舅子的药钱。胡安和心里憋着一股火儿, 吵还吵不过,便就直接吩咐小结巴带几个弟兄拎着棍子把人全给打了出去。
现在再想起侯才良临走时候气得铁青的面色, 胡安和只觉得身心畅快,
薛延带着一身外头的冷寒气,沉着脸听他和小结巴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情经过给讲了一遍,眼里神色愈发莫名。阿梨坐在他身边, 看他垂眸不语样子,心里咯噔一声, 知道薛延定是给气急了。
她拢了拢袖口,偏头看向无辜蹲在一旁的兔子,心里知道,它这一顿打准是逃不掉了。
阿黄动动耳朵,根本不知自己已经大难临头, 看着身旁伙计抱着捧烂菜叶子准备扔掉,它眼睛一亮,抬腿就想跟过去, 但还没蹦起来,便就被薛延拎着后脖领给甩到了桌面上。
阿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黑眸沉沉的薛延,打了个哆嗦。
胡安和今个也要被它给气死,但到底是阿梨的兔子,他打不得骂不得,好不容易等薛延回来,有人能教训它了,胡安和心里高兴,巴不得拿藤条抽它一顿,便就在旁边凉凉地吹风,“阿黄啊,它可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竟还敢自己偷溜到处乱跑了,这不是恃宠而骄吗?今个就敢为了萝卜追出去,明个还指不准能闯下些什么祸。”
阿梨看着胡安和嘴唇开开合合,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下意识便就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她看了看仍旧面无表情的薛延,又瞧瞧茫然无措的兔子,颓丧地靠回椅背上。
胡安和见薛延没反应,有些不甘心,添油加醋又道了句,“眼看就要过年了……”
阿梨这次看懂了,她心中一凉,急急道,“打归打,你们可不要吃了它!”
薛延终于有动作,他往前一步,轻轻拍了拍阿黄的脸颊,笑了下,“一身的肥油,腻得发慌,吃它做什么。”阿梨轻舒口气,心刚放下,又见薛延说,“它不是馋吗?那就馋死算了。”
直到晚饭做好,阿梨才明白过来,薛延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晚上吃的是砂锅萝卜焖牛肉,阿梨的手艺要比酒楼的厨师更好一些,做出的味道甚至比白日的那道菜更香。薛延没闲着,趁着阿梨和冯氏做饭的功夫,带着胡安和叮叮当当做了个木头笼子出来,而后不由分说地将阿黄给塞了进去。
阿黄自小被阿梨捡回家,当成宝贝一样宠到大,从来都是自由的,这还是第一次被关起来。它又惊又慌,眼睛都瞪得溜圆,在笼子里乱冲乱撞折腾了一气,但从头至尾薛延就只在一边冷眼看着,一点心慈手软的迹象都没有。阿黄渐渐也意识过来这是在罚它,它挪挪屁股,总算老实下来,乖乖蹲在一边。
但这还没算完。
过了会,薛延又拿了四个小碗,每个里头都盛了点菜,围着笼子摆了一圈。
汤还是热腾腾的,冒着白花花的雾气,牛肉和萝卜特有的香气充斥了整个屋子。阿黄绝望地趴在地上,最开始的时候还被踩了尾巴一样叫了几声,后来便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球儿似的缩起来,安静得好像死了一样。
阿梨把碗筷摆好,回头看看它,觉着心疼,但又不敢求情。一是知道它太放肆,不好好教训一顿以后定还要惹祸事,二是了解薛延的脾气,就算这次薛延因着她而放过阿黄了,若有下一次,新仇旧恨攒在一起,这兔子怕是真的要成桌上的菜了。
胡安和则幸灾乐祸地舀了汤汁拌饭,躲着阿梨偷偷地骂,“蠢兔子,活该!”
一餐饭很快结束,阿梨实在不忍心看兔子可怜巴巴的样子,拿着针线去冯氏屋里,和她一起做活儿聊天。
薛延和胡安和对面坐着,拿起酒杯碰了下,又说起白日的事情。
薛延胃不好,胡安和酒量差,阿梨怕他俩再弄出什么累赘来,不敢多弄,只温了小半瓶,一人两口杯的量,既不会醉人,还能在冬日里暖身子,最合适。
胡安和砸吧砸吧嘴,与薛延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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