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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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要死要活,终于在三个小时后到达了河谷,此刻日已西斜,整个河谷气温接近零度,太阳照不到地方,令人觉得阴森森的。为了赶时间,大家沿着河道走,来回不断的过河。此时山洪虽过,阿拉玛斯河却依然奔腾骁勇,而且都是雪山融水,冰凉刺骨,混浊的河水中还有大量的飞泻的泥沙,湍急的水面上到处是一个个大漩涡。毛驴一遇到水浸到肚子就不肯走。赶驴人上去抽打驴子,有头驴子忽然耍赖,往水里“扑通”一声躺倒。大家一愣,那头驴上驼的是粮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高平江忽然奋不顾身的冲入零度的水中,身手矫健之极,而且力大无穷,一下子就从驴背上把粮食袋卸了下来,扛在肩上,淌水过河。

粮食袋是用厚麻袋做的,只有最外面的一些馕有点进水,高平江却浑身湿透,手指僵硬,连衣扣都解不开,徐航跟张子淳手忙脚乱的给他脱衣服,杜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翻衣服出来给高平江穿。一转眼间,高平江被两人剥得精光,杜玫一扫之间看见高平江下腹部有条疤,很像阑尾炎开刀,位置却在左边。

天黑前,一行人终于穿过了河谷,到达了一处平地,那里有几处被废弃的地窝子,土地上还有过去耕种的迹象。原来过去在交通更不便利的时候,这里是个山料集散地,

辛涛嘀咕:“我们去野外勘探,经常在营地周围撒点种子,种点蔬菜啥的,改善伙食。要不我们到了矿区也这样?反正要呆4个月。”

阿西木摇头:“到了矿区你就知道了,都是石头,没种菜的地方。”

大家开始支帐篷,埋锅造饭,准备过夜,山上蔬菜匮乏,主要食品是羊肉和馕。杜玫他们还带了高压锅和白米,此地海拔3600多米,在昆仑山中不算高,米用高压锅一压就熟了。晚餐十分丰富,所有人大吃一顿。

吃完晚饭,大家又围着火略坐了会,高平江拿出一只口琴,吹了起来。杜玫笑:“还有这闲情逸致。”

一个维族小伙子唱起了歌,阿西木翻成汉语,小伙子唱的是:“村里有个姑娘在等我回家,她从青春等到了白发,谁把我的尸骨从山谷下的河畔捞起,将我送回到她的身旁。”歌声略微沙哑,带着莫名的忧伤。

此刻杜玫靠在徐航身上坐着,徐航握住了杜玫的手。张子淳十分不满,嘀咕:“我在北京有不止一个女人在等我回去。”

辛涛好奇:“谁?”

张子淳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杜玫笑:“还有谁,当然是他妈。”

高平江笑岔了气,口琴发出“嘟”的一声。

张子淳生气:“你们几个,除了你妈外,还有别的女人在等?”

几个男人都不响了,心情抑郁。

杜玫却想了起来,问道:“高平江,你下腹部那个疤是咋回事?”

徐航和张子淳一起露出诡异的笑容。杜玫恍然大悟:“哦,跟人争风吃醋,被人捅的。”

“胡说。”高平江生气,过了几秒答道:“有一回,我去缅甸走私红宝石,说好是给我鸽血红红宝,结果给我的是一塑料袋海洛因。我一看就火了,老子不干这号下贱的犯法勾当(几个人一起笑),不要。结果对面跳得比我还高,说我占了便宜,别给脸不要脸。如果他们告诉是别不要命,我也就服软了,他们居然说不要脸。老子什么时候要过脸,我把钱箱抱起来就想走,这生意老子不做了。没想到,他们抬手就给了我一枪,好在没伤到要害,又被箱子挡了一下。入腹不深。我赶紧把钱给他们,把海洛因收下,捂着肚子上了车。过境后,马上找了个黑医把子弹取出来......”

杜玫听得心惊肉跳:“真的?这么惊险?”

高平江站了起来,伸伸腰,活动活动腿:“假的。这疤是我为了只鸡,跟个嫖-客争风吃醋,被捅的。”

杜玫将信将疑,不敢吭声。

徐航温和的说:“财富走过的道路,都是一步一个血印子,不是肮脏就是沧桑,或者both。”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天黑了下来,气温降到零下,风吹得帐篷烈烈作响,大家准备就寝。

徐航把热水瓶里的热水倒在了一个小脸盆里,放在杜玫脚下:“把脚洗一洗,泡一泡,否则明天就要走不动路了。”

杜玫不好意思了,因为别人都没洗脚,自己居然用热水洗脚。而且这水烧着是给大家晚上喝的,而且,五个人就带了这一个脸盆,人家还洗脸呢。

几个男人也开始生气:这小子怎么这么会骗女人。队里就一个女孩,你也得给别人留点遐想空间的好不好。

但是徐航不管,已经把杜玫鞋袜给脱了,仔细检查了一下。杜玫穿着厚运动袜,耐克鞋,所以脚上没有起泡,徐航放心了,把她脚浸在热水里,给她轻轻的揉脚趾头,然后用自己毛巾给她擦干,把她抱到帐篷里去。

大家准备就寝,但是为了帐篷又闹了起来。原来除了五顶帐篷是欧洲进口的外,其他帐篷都是在于田县城采购的,质量当然不如那五顶。矿工们倒是没意见,他们过去还不一定有帐篷,都是地窝子扯块塑料布挡风遮雨。但是徐航他们觉得队里最好都能条件平等,但是做不到平等的情况下,总是希望大家都能条件优越点,于是尽量挤在一起睡,进口的那几个帐篷的标准容积率是三个人,杜玫一人睡一顶,剩下四个男人,大家一致推举高平江跟维族人睡。

高平江不干:“凭啥,我好欺负是不是。”

徐航认真的说:“就你受得了那味。”

这句一说,高平江更不干了,于是4个男人加上四套羽绒睡袋挤一块。

徐航大叫:“不行,挤死人了。沙丁鱼罐头都比这宽敞。”

辛涛息事宁人:“算了,算了,这条件已经够不错了。”

“不错个屁。杜玫一人睡那么大一个帐篷干嘛。我去她那睡去。”徐航说。

这下其他两个都不干了,一起把他摁住:“好好睡觉,不许提枪乱跑。”

徐航生气:“大家睡这么近,我能干啥啊。我只是跟她同一个帐篷而已.....”

好汉难敌四手,如果徐航再挣扎的话,四只脚也要上了。于是大家倒下睡觉。

所有人都累了一整天,营地没几分钟后就鼾声此起彼伏,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间,空中一声巨响,原来是一个旱地霹雳,带着隆隆的尾音,从头顶直打下来,撞在地上,火光四溅,紧接着就是巨石碰撞的声音,“骨碌碌”的一路巨响的滚到山下河沟里去了。

所有的人都被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徐航心砰砰只跳:“玫玫,玫玫。”

杜玫在对面帐篷里回:“我没事。”

徐航已经从睡袋里跳了出来,只穿着毛衣秋裤就钻出了自己帐篷:“好像那个雷就打在我们山坡上。”

杜玫忙把帐篷拉开:“啊呀,你怎么穿这么少,快进来。”杜玫把自己睡袋拉开,徐航赶紧钻了进去。

其他三个男人都听见了尼龙拉链的响声,然后是徐航在说:“啊,你身体好暖和。”

杜玫说:“你怎么这么冷,你在外面就几秒钟啊。”

张子淳跟高平江对望了一眼,忽然一起爬起来,冲进杜玫帐篷,七手八脚把徐航从杜玫睡袋里拉出来:“两人一个睡袋,太挤了,而且不卫生。”

徐航恼火:“我乐意,关你们屁事。”

“我们不乐意,我们为你健康着想。”两人死活把徐航拉了回去。徐航正在挣扎,忽然天上“哗”的一声,大雨倾盆而下,里面还夹着小粒的冰雹。这些几个男人都不响了,乖乖钻进钻进睡袋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晨起来,发现五个进口的帐篷没事,其他的帐篷里面都是水。但是大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匆匆收拾完毕,随便嚼了几口干粮,继续向阿拉玛斯矿前进。

地面有积水的地方,表层都结了薄冰,雨后的路滑溜溜的,更不好走了,大家深一歩一滑的往雪山攀登,慢慢的进入一团云雾中,雾气冰冷,又厚又浓又湿,看不到终点在何方,加上饥饿,疲劳、寒冷,令人心灰意冷,三个多小时后,大家终于爬上了雪山,紧接着又是下山,无穷无尽的上山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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