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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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在吞吐江山,不料却成天诛地灭……”

小侯爷这吟的是什么诗?不是李白杜甫,也不是王安石苏东坡。至少,在场这么多人之中,雷损苏梦枕狄飞惊……都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一首诗。甚至连那究竟是不是诗,都很难说。或许,称之为词,又或者称之为歌,会更加合适?同时,这首诗(词、歌、赋)的内容也很怪,似乎是一位怀才不遇者,对自己不堪之处境发出感慨的哀叹。而众所周知,方小侯爷年轻得意,仕途順利,这样一首诗从他口中吟出来,教听者均大有不伦不类之感。

别人听了这诗,只觉得不伦不类。但苏梦飞听了这诗,赫然却是一震。双眸当中的眼神骤然变得朦胧,然后又迅速清澈,接着再变得朦胧,再恢复清澈。如此这般,只在瞬息之间,便来来回回反复了好几次。但因为他和方应看置身于寝殿另一个角落,所以除去方应看外,再没第二人能够发现苏梦飞这异样变化。

陈胜也听见了方应看所吟诵的诗。他心下一突,不但立刻记起了这首究竟是什么诗,也马上回忆起了到底哪个人最爱吟诵这一首诗。然而此刻,恰好狄飞惊使出“大弃子擒拿手”,将他狠狠扣住。陈胜根本无法脱身,更没法开口说话。

雷损又出刀了。一招九式,并且伴随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的霹雳震喝,将苏梦枕的咳嗽声几乎完全压下。苏梦枕一边咳嗽着,一边再度往后退。相差顶多只有半个啥那,方应看同时一声大喝,左手向苏梦飞当胸劈出一击。苏梦飞不假思索,马上施展出师父神相李布衣的《易命八卦掌》第四十卦“雷水解——柔道致治”。

两掌对击,“呯~”一声沉响,完全没有意外地,苏梦飞被狠狠震开,口中狂吐鲜血,身如败絮向后飞退。其所去方向,恰好就是苏梦枕的那一边。眼前自己嫡亲小弟受伤,苏梦枕无比紧张,甚至连雷损的威胁都暂且退居第二位了。

他猛然一咬牙,强行运功压下咳嗽,反手一刀“云袖分涛”劈出,在快慢九字诀的一刀九击中硬生生撕开道缺口,然后飞身跃起迎向苏梦飞,伸手在自家弟弟背后一托。举重若轻地化解了方应看的掌力,双双轻轻落地。尚未来得及站稳,已经迫不及待地焦声问道:“小飞,伤势要不要紧?”

苏梦飞喘息着道:“还……还好。多谢……大哥。”话声未落,他突然转身,提起右手,伸出了自己的手指。那是一根白皙、修长、斯文的中指。手指一转,忽然点向苏梦枕的胸膛。这一指点出,速度快如闪电,威力胜似霹雳,就如同春天里的第一声雷鸣般振聋发聩。只因为这一指,就称呼为……

《惊神指》的——“惊蛰”!

两人相互间的距离太近,苏梦飞这一指发得又太快太突然,更重要的,是苏梦枕根本连做梦都未曾想到过,自己惟一的血脉亲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刻向自己下手。所以这要命的一指,便直截了当,刺中了苏梦枕的胸膛。直截了当地要了他的命。指劲到处,苏梦枕的胸膛上当即被狠狠炸出一个大洞,整颗心脏都当场被炸碎了。如此重伤,哪怕大罗金仙都无法再活命,更何况是苏梦枕?

“叮当~”清脆声起。红袖刀脱手落地,苏梦枕眉宇间满蕴了惊诧愕异,身体向后倒去。眼眸中的光芒迅速黯淡,并且终于消失。当那尸体仰首向天时,其脸庞上所呈现的表情,是一种深深悲哀。

苏梦枕死了,不是死于病魔折磨之下,而是死于自己亲生兄弟的手里。苏梦枕死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又或者,他已经明白了。即使是两兄弟,但只要是涉及到权力,那么即使再亲密的感情,也会立刻变得脆弱不堪,不是么?

苏梦枕一倒下,雷损和狄飞惊也同时住了手。“眼刀”绝技被“瞳中箭”所破,狄飞惊双眼受伤,暂时失明,所以看不见。但雷损可是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此奇变,同样大出他意料之外,致使他也是满腹惊疑不定。他死死盯着苏梦飞,沉声问道:“你……杀了他?你杀了苏梦枕?”

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已经斗了很多年。双方仇恨之深,早已不可化解。甚至乎每天早上起床,雷损都会隐隐期望有人走进来,向自己报告苏梦枕的死讯。但……当苏梦枕当真在自己眼前死去之后,雷损胸中却没有什么欣喜亢奋之情,反倒生出了丝丝空虚和失落。潜意识之间,他更将之前对苏梦枕的仇恨,隐隐转移到了苏梦飞身上。雷损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苏梦飞,你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大哥?”

回答雷损这句说话的人,不是苏梦飞,而是陈胜。他冷冷地道:“因为苏梦飞根本不是苏梦飞,而是白愁飞。苏梦枕和白愁飞之间,完全没有半点关系。出手杀人,又有什么稀奇呢?”言语之中,赫然禁不住有说不出的懊恼后悔。他早怀疑苏梦飞就是白愁飞了,只是一直没有确切证据,拿不准,所以没有告诉苏梦枕。却想不到,就是这一点,导致了苏梦枕的死。早知道如此,哪怕苏梦枕不相信,

“白愁飞?这个人是谁?”雷损一片茫然,似乎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反而是狄飞惊又是微微一惊,凝声道:“白愁飞……根据本堂情报记录,其人师承不明,门派无纪录,父母不详,妻室无。兵器无定。善用中指,绝技略近似于江南霹雳堂分支的《失神指》,但又有所不同。似融汇了长空帮绝技《万古神指》精粹在内。白愁飞自称此为《惊神指》。”

第三百一十九章:释杀善,魔传人(上)

狄飞惊又顿了顿,仔细回忆那份宗卷上所记录的情报,随之又继续背诵道:“白愁飞个性潇洒傲慢,常喜负手看天。行迹无定,出手向不留活口。左乳下有一块肉瘤,约小指指甲大小。曾有多个化名与身份。化名:白幽梦,在洛阳沁春园唱戏;化名白鹰扬,在金花镖局里当过镖师;化名白道今,在市肆沾盏代书;化名白金龙,其时曾受赫连将军府重用;化名白高唐,在三江三湘群雄大比武中夺得魁首。

此人在二十三、二十六岁时曾经两度得志。二十三岁时曾以白明之名,在翻龙坡之役,连杀十六名金将,军中称之为“天外神龙”,统率上万兵马,威风一时。但旋在不久之後,成为兵部追缉的要犯。另外在二十六岁时,以白一呈之名,进入长空帮当黄旗堂下的副令主。之后脱离长空帮,成为帮中叛徒。再过不久,又成为我们六分半堂在外地的分堂,所极力拉拢之对象,几乎成为第十三分堂堂主。之后因事与本堂四堂主发生冲突,故而此事作罢。之后白愁飞便行踪不明。直至今日……”

雷损年事已高,近年来除去一些重大决策还需要他拿主意之外,六分半堂当中的日常事务,早已经全盘交托给狄飞惊。狄飞惊深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故此一向十分注重收集武林中各家各派人物的资料。狄飞惊又有过目不忘之能,故此稍经思索,立刻便从记忆中找到了关于白愁飞的所有资料。

雷损听说到此人原来曾经有机会成为六分半堂第十三名堂主,不禁为之愕然。他皱起眉头,沉声喝问道:“苏梦飞,他们所说的白愁飞,真是你?”

苏梦飞背负双手,和方应看相互对望一眼,随之微微一笑,却并不直接回答说话,显得高深莫测。其神态表情,果然就如狄飞惊所背诵的资料当中所记录一样,既潇洒,又傲慢。与当日陈胜刚刚进入临安时,在酒楼上所见到的那位苏梦飞相比,哪怕眉宇五官,衣着打扮都几乎完全一致,但看上去的感觉,却彻彻底底,由内而外都换了另外一个人。

陈胜心中感慨,缓缓道:“白愁飞,嘿~好个白愁飞。魔僧释杀善的邪功《往生四化》果然厉害。竟然能够让你彻底忘记自己是谁,打心里也变成苏梦飞。哼,若无此邪功帮助,苏楼主和真正的苏梦飞乃血脉至亲,岂能认不出你这个冒牌货?”

陈胜一言,恰似石破天惊。不但方应看和白愁飞齐齐为之变色,连雷损和狄飞惊也同时为之动容。六分半堂总堂主的目光犹如两道冷电,携凌厉凶光投射至陈胜身上,厉声沉喝道:“魔僧释杀善?你是说,四百年前那个曾经为祸天下的释杀善?”

陈胜淡然道:“是与不是,雷损你应该去问这个不是苏梦飞的白愁飞,何必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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