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碧空之上水气弥漫，鲲鲸喷出的水柱化作漫天大雨落下，万里海域中都被笼罩在狂风暴雨中。有趣的是，就算是这样的疾风骤雨，天空中仍无一丝云彩。

这一次呼吸足足耗费了一天一夜，鲲鲸终于再度沉入海底，将一方安宁还给巨龟背上的人类。一大批惧怕鲲鲸的蜃鱼浮出水面，贴着海面低低飞行，身上涌出大片白色雾气，为这片海域妆点上仙境一般的烟雾。

这就是本方小千世界最常见的异相——先雨后雾。这里的渔夫绝不会选择大雨刚过就外出打渔，因为不久后的迷雾会让小船不知不觉陷入海兽的包围。

“这声势，真是可怕。”早已抵达定海柱山上的施览微心有戚戚然地感叹道，“真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虽然可怕，但若是没有鲲鲸，本方小千世界恐怕就要干旱而死了。”顾明非若有所思地说道，“开辟小千世界之时，那位大能恐怕想不到这方天地会衍化成这般形态。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大道亦会选择出路。”

施览微点点头，传说开辟小千世界的天仙——需得是度过天人第二衰之后的真君——也不能完全干涉一方世界的衍化，至多做出一些影响。一方世界内三千大道生而不同，有强有弱，在这方泽水小世界中，太阴大道、水之大道、等大道占据上风，因而形成了这种地貌。

最为奇异的是这座定海柱山，位于汪洋大海中央，恐怕是本方大世界唯一一片陆地了。可惜柱山上寸草不生，因而无人居住。

“风雨已过，人也该来了。”顾明非看向柱山山脚处的坊市说道，“本方小千世界主要出产水属的天材地宝、珍稀材料，以及海底珍兽，本门以丹药法器和功法作为交换，每年这时举行为期半月的交易法会，再过三日便要开始了。”

交易法会由内门弟子支持，善功阁的万象擎天碑上常年有这个任务，顾明非这个金丹宗师无需亲自主持，只需在有人寻衅滋事或者发生意外时出面。通常负责看顾一年一次交易法会的乃是神魂期的内门长老，此次顾明非主要也是为了寻个闭关祭炼法器的清静之所，故而才会来到泽水小世界，否则完全不必亲力亲为。

“等这次交易法会一过，为师就要去闭关再次祭炼本命法器了，你也需得笔根不辍才是。”顾明非语重心长地说。

施览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师傅你不关心徒弟修行反而教唆徒弟不务正业写文，这样好吗？

不过反过来一想，这应该是顾明非提醒他不想写文就得好好修行的意思。

“还不知师傅的本命法器是什么，剑丸吗？”施览微好奇地问道。

虽然他和顾明非认识多年，但是除了修行和填坑之外却谈得不多，顾明非不是话多的人，而他则是因为在顾明非面前有些束手束脚。他看顾明非的剑遁用得很是顺手，但是琴茹尊者又说他不是剑修，那本命法器会是什么？

“为师的本命法器出自《太上秘传兵器正一真经》，乃是万法枪。可惜早年条件有限，仅是由一块极品材料星辰真核辅以次一等的离火真精炼就。这次为寻结丹契机，为师冒险进了几处秘境，倒也寻到了两件天材地宝，乃是虚空神铁和洪荒灵壳，尤其是洪荒灵壳，乃是一件后天灵物诞生后蜕下的外壳，如果用以炼制法器，极有可能提前蕴养出元灵，可惜本命法器虽然会跟随修士的进境自行进阶，却不会蕴养出元灵，倒是浪费这件天材地宝了。”

顾明非说起修行之时就一转少言的个性，滔滔不绝了起来。施览微对万法枪有点好奇，他还不曾见顾明非用过，不过以后总有机会看到的吧。

但是师傅啊，俗话说自古枪兵幸运e，真的不考虑换一种武器吗(w｀。)

海上空中陆续有修士乘着代步法器前来定海柱山的坊市，本方小千世界散修居多，很少看到成群结队的宗门修士前来。

施览微看了一会儿有些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顾明非说话，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师傅，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写的故事的？”

顾明非瞥了他一眼：“从为师引气期开始。”

施览微掐指一算：“等等，师傅这时间对不上啊。就算您从第一本书开始看起，到我在阴曹地府见到您，也就二十年的时间，可您那时候已经是神魂圆满了，这也太快了！”

顾明非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笑了笑，可是还不等施览微看清就已经恢复到一片波澜不惊：“这说起来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师傅，弟子最爱听故事了。”施览微就差摇晃一下不存在的尾巴哄顾明非给他讲故事了。

“也罢，为师就说说当年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ps：泽水小世界胡编的，不要计较科学问题

☆、听师傅讲那过去的故事

“为师生于一艘渔船上，父母皆是凡人，打鱼为生，那里偏僻蛮荒，鲜有修士，亦不知有仙人。十岁时随父母外出捕鱼，遭遇一场暴风雨，流落孤岛上，结果意外发现一具坐化的散修遗骸，方知世间竟有修仙之事。数年后锻体小成，自凿山木为舟，驾船回到家中，却发现父母早已在那场风雨中离世。从此再无牵挂，祭拜完父母后踏上求仙问道之路，在茫茫尘世中寻找那一缕仙缘。”

“后踏入中土之地，方知世间竟有如此多的修仙宗门，还有万界通识这般神器，为师那时不过是养气境界，在散修界消磨了一些时光，转眼快了及冠之年，遭遇种种危险困境，终于养气小成，由此可见，为师的根骨和天资确实一般。若是天资、根骨俱上等的修士，十岁开始修炼，十七八岁就可以出窍了。”

“适逢游仙宫招收弟子法会的机会，为师历经各种考验，幸运从千万修士中脱颖而出，步入宗门中，天资、悟性、根骨皆是中上，同那些上上的修士自然是比不了。入了宗门后在外门打熬十年方才刚刚修到出窍境界，期间被嘲笑资质驽钝之时数不胜数。”

“为师自知天资有限，同二十岁就突破出窍期踏入引气境界的天才没法比，年少时看到身边同门、后辈一个个突破境界也会感到失落，大概就是那时，为师在一间坊市中发现了你写的书。”

施览微从默默听故事的状态切换了回来，有点喜滋滋地看着顾明非，想听听一个真爱粉的心声——因为顾明非一直对他不假辞色，他一度有种感情受欺骗的感觉，大概就是“说好的脑残粉呢？为什么这么凶qaq”这种感觉。

“为师除了修行没有什么别的爱好，那一次也是在师弟的推荐下在坊市里买了两本闲书权作调剂，那时你的书还是印刷的，没有刻录入玉简中，也不曾在万界通识上发表。为师觉得颇有滋味，每逢出关就会去把漏下的篇章买回来，一晃十年过去了。”

“十年间，为师仍旧没有突破到引气期，而与我同时进入宗门的同辈要么早早突破境界步入内门，要么道心动摇离开宗门去谋人间富贵，养育子孙后辈，更有游历中遭遇不测，身死道消的。为师虽然资质不佳，却自信有两点绝不输于他们——心性、毅力。”

“为打磨心境，为师兑换了太上感应丹，外出游历去了，临走前在宗门外遇见了琴茹尊者，她微微一笑，送了我一枚剑丸，赠言道：‘大道维艰，利在西方，不疾不徐，来日方长。’说完翩然而去。”

“那次游历中为师一路向西而去，结果意外流落到一方秘境中，名唤时之秘境。那里危机重重，竟有能吞噬修士寿元的混沌异种。那段经历颇为有趣，为师是拿自己的寿元作为赌注，时而寿元被吞噬得所剩无几，白发苍苍垂垂老矣，时而击杀异兽夺回寿元，白发转乌，寿元充盈。屡次侥幸生还死里逃生，多亏琴茹尊者所赠剑丸，否则为师早就是秘境中的一具枯骨了。在秘境中度过了整整一百五十年，其中五年出窍圆满突破到引气，四十五年方才度过引气，又是一百年终于神魂圆满，真真是驽钝啊。”

“一百五十年后，为师神魂圆满，感受到时之秘境的大道排斥，被弹出秘境回到故地，却发现南柯一梦，不过是外界短短十年。”

“一百五十年只身一人孤独寂寞的修行时光，无人相伴，无人作陪，每日游走在秘境奇险之地，杀异兽，修长生，生死一线，偶有闲暇也只是回味一下储物袋里的书籍，当做调剂。也就是这百多年的时光打磨了道心，轻我、辱我、讥讽于我之辈早已被抛至身后，自此眼前唯有大道永恒。走得最快的，未必走得最远，前人诚不欺我。”

“回到宗门，为师已是神魂圆满，不过十年游历，一介寻常外门子弟从出窍突破到引气，又从引气突破到神魂，竟然还神魂圆满，举门震惊。琴茹尊者亲自带我来到玉京星阙宫向掌门禀明情况，当场收我为徒。那时我才知，原来琴茹尊者自我入门开始就在观察我，见我道心不改，方才动了收徒之心，只等我突破引气就收为记名弟子，谁知为师这一次游历不过十年，回来却已经是神魂圆满了，成了本门真传弟子。”

“后来我拜琴茹尊者为师，习得本门真传三洞四经中的《上清灵宝太平辅洞玄》和《太上秘传兵器正一真经》。因为炼制本命法器时尚在秘境中，没有太多材料可供选择，只得将就一番日后再好生祭炼了。”

施览微听得十分入神：“后来呢？”

顾明非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气：“然后为师就知道你死了。”

“……”

“没看到结尾心中总有不甘，为师就向师傅借了九阴引魂灯去了趟地府将你带了回来，引你入了修行之门，方可千百年如一日地……呵呵。”顾明非突然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吓得施览微差点魂飞魄散，差点泪流满面。

只能靠啃啃旧作等更新，惦记了一百五十多年，终于出关可以看的时候发现作者翘了辫子，还把文坑了，这种怨念真是难以抵挡。

“师傅，徒儿日后一定好好更新，不负您教导之恩。”施览微赶紧表个姿态，下点决心。

顾明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望你谨记今日之言，莫要给为师打杀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