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 第3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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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那一箭是他此生最稳的一次,千万人里,直取要害。那一夜暴雨如注,没人知道他有没有失声痛哭,也没人知道他何时白的头发。等到天亮兵退,左千秋站在皑皑白骨上,给妻子收了尸。

从此“雷沉玉台左千秋”名声鹊起,敬重他的,背地里也会骂他。一个人绝情成了这样,常人只觉得他是洪水猛兽,好似他们做将军的,天生就这么冷酷无情。

萧驰野很爱惜这枚扳指,但他也很畏惧这枚扳指。他害怕自己有一日也会陷入两难,所以他从不轻言喜欢。

晨阳跟了他这么久,至今也不知道他的喜好。他爱什么酒,好什么菜,穿什么衣,真真假假全部混杂在一起,没人分得清。

离北,离北!

仿佛只有这两个字才是他无法遮掩的命门,他已经尝到了因为欲望而受制于人的滋味,他怎么能再为自己寻求麻烦。

萧驰野无声地坐起身,看向沈泽川。他抬起手,再用点力气,就能把这欲|望扼杀掉。

沈泽川如坠噩梦,他皱眉时鬓边皆是冷汗,背上已经湿了些许。

萧驰野俯身瞧他,见到了从没见过的沈泽川。

沈泽川陷在血潮里,浑身湿透,他摸一把,是血。这梦每一日,每一日地重复着,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沈泽川忽然细微地抽搐了几下,他紧抿的唇缓缓松开,随着冷汗呓语着什么。

他是这样地无助。

萧驰野如梦初醒,从那深沉的忌惮里得到了一点别的东西。他端详着沈泽川,宛如一头巨兽观察着猎物。

沈泽川也并非无懈可击,他们在那说不清的试探与忌惮之外,是更加说不清的同病相怜。

沈泽川觉得很疲惫,他已经不会再在梦中大哭,也不会再奋力扒着尸体。他认清了噩梦,他知道纪暮死了。

快点。

沈泽川犹如冷漠旁观的人。

快点结束吧。

他暴虐、阴戾地催促着,甚至想要这血泼得更旺,想要这雪下得更大。还要如何展示这场噩梦?他已经毫无畏惧了,这身皮肉和骨髓都被浸烂了!他是条啖着腐肉的野狗,脏水和憎恶只是他活着的证据。

沈泽川猛地睁开眼睛,伸手一把抵住萧驰野的胸膛,在短短几瞬里,淌着冷汗平静地说:“睡不着吗?”

萧驰野胸口很烫,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沈泽川手掌的冰凉。他说:“吃太饱了。”

沈泽川说:“深夜睁眼见着个人,怂胆的就该被吓死了。”

“我听见你在叫我,”萧驰野面不改色地说,“总得听清楚是不是在骂我。”

“我骂你不在梦里。”沈泽川被他的体温烫到指尖,要收回去。

岂料萧驰野把他的手又摁了回去,说:“你冷吗?”

沈泽川还湿着双鬓,微微一笑,说:“是啊,我好冷。”

他又变回那充满诱|惑的沈兰舟,他根本不在乎萧驰野有没有被诱|惑到,他天生带着这样的本事,是个坏人。

萧驰野握住他的手,压去了床头,在这昏暗里嗅着他的味道,说:“你睡上我的床,心里明白我每夜在想什么。你说我厉害,沈兰舟,厉害的人是你。”

“啊……这可怎么办。”沈泽川还有点哑,无所谓似的说,“我什么也没做。”

“我想做,”萧驰野俯首盯着他,“我想做。”

“换种法子让我死,”沈泽川任由他箍着自己的双手,“死在床上太没出息了。”

“我改变了主意。”萧驰野用空出的手抚开沈泽川濡湿的发,像是打量自己买下的珠宝,“我不要你死。”

沈泽川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咬这脖颈为妙。”

“兰舟,”萧驰野叹息似的唤他,玩笑道,“我没咬,你就会放过我么?”

沈泽川看着他。

萧驰野说:“逗弄我愉悦吗?”

“愉悦,”沈泽川感受着萧驰野逐渐逼近,“看一头小狼束手无措的可怜样,我好愉悦。”

“那我们可以更加愉悦。”萧驰野说,“太后忍而不发,她答应给你什么?扔掉它兰舟,我给你更多。”

“嗯……”沈泽川笑起来,“我猜你给我的东西里不包括自由。萧二,你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想要的东西都写在眼睛里。你此刻想把我锁起来,是不是?”

“我想打条金链子。”萧驰野说,“这脖颈不戴东西太可惜了。”

“狗链子最初都是用来拴狼的。”沈泽川和他鼻息相闻,说,“我也想打条金链子,套在你脖颈上,讲一句话扯一次。”

“别吧。”萧驰野挑眉,“你那点俸禄掏干净也打不起。”

两个人鼻尖都几乎要碰上了,萧驰野的扳指就抵在沈泽川的手腕,捏得那儿都泛了红。

萧驰野说:“既然已经——”

沈泽川仰高头,亲到了他的唇。那柔软相碰,带着凉凉的嘲笑。

“你想不想疯?”沈泽川眼神癫狂,他呢喃着,“你敢么?撕烂我试试看啊,萧二,我才不在乎。”

萧驰野紧绷的弦“啪”地断掉了,那已经汹涌的波涛轰然涌出。他在这嘲笑和煽|动里,狠狠地压住人,像是咬住沈泽川一般地吻了回去。

色|欲混杂着杀机,仇恨纠缠着怜悯。他们两个人到底谁更可恨,谁更可怜?

潮湿的吻里交错着舌,萧驰野吻沈泽川,沈泽川竭尽所能地回应他。唇齿间有暧昧的舔舐声,欲望烧掉了两个不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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