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第11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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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慕白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面色一冷目光凛冽,那股子杀伐之气便无所收敛,凛凛地逼得人汗毛倒竖。

尚书仆射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想起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绝不能失了气势,以免今后遭人耻笑,于是便又挺直了腰杆道:“钟慕白,你的太尉之位或许镇得住尚书仆射,但镇不住我何增这颗忠君之心。你以为先帝龙驭宾天,新帝年幼寡弱,满朝文武便得任你鱼肉?那你就……”

话还未说完,钟慕白忽然做了件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事情。

他一把抽出腰间佩剑,一剑就将尚书仆射刺了个透心凉。

众臣惊惧,纷纷退避。

“你……你……”尚书仆射目眦尽裂,仰面倒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一种不可置信的愕然中。

“来人!”满殿鸦雀无声的静默中,钟慕白一边不紧不慢地在尚书仆射的官服上擦干净剑上的血渍一边沉声唤道。

门外进来两名殿前侍卫,跪地候命。

“陛下见不得血,赶紧把人拖出去,地上擦干净。”钟慕白旁若无人地吩咐道。

侍卫领命,上来将尚书仆射的尸体拖了出去。

钟慕白提着森寒的剑,抬眸环顾四周,道:“众位大人站得那么远作甚?不是要为国尽忠为陛下尽忠么?还不赶紧站过来挡住地上的血渍,以免惊了陛下。”

尚书仆射品级不高,站在他前后左右的自然也是跟他差不多品级的,当即便都抖抖索索地围过来站好。

赵枢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指着钟慕白厉声道:“钟慕白,你竟敢殿上行凶滥杀无辜,当真要谋逆不成?”

“谋逆?”钟慕白提着剑向赵枢走去,“丞相忘了先帝赐我佩剑上殿的初衷是什么了?上斩昏君下斩佞臣。尚书仆射何增诬陷我不打紧,但字字句句挑拨陛下与我的君臣关系,他就该死。我不过是在行使我下斩佞臣的职责罢了,何罪之有?”

“你说他该死他就该死?不知太尉置我大龑的律法于何处?置陛下于何处?如此独断专行暴戾专横,以后这满朝文武,还真不知是该效忠陛下,还是效忠你钟太尉了?”赵枢道。

“不管是效忠陛下,还是效忠我,只消不是效忠你赵丞相,一般来说,我是不会妄开杀戒的。”钟慕白还剑回鞘。

赵枢气得脸色发白,转过身面向慕容泓拱手道:“陛下……”

刚开了个头,慕容泓就摇了摇手,道:“丞相,别再说了,性命要紧。”

赵枢一噎。

“关于朱国祯一事,卿等也不必再争了。别平叛之策没想出来了,彼此间倒失了和气。不就是想称王么,何必谋反?朕给他们封王便是了。大鸿胪何在?”慕容泓声息孱弱道。

大鸿胪范淮出列道:“臣在。”

“传朕旨意,封兖州刺史刘璋为赵王,青州刺史郑澍为燕王,潭州刺史王浒为韩王,夔州刺史张其礼为梁王,福州刺史陈宝琛为楚王,扬州刺史周平为吴王,襄州刺史谭良为襄王。以上诸王,均与国休戚世袭罔替。你拟好诏书后,布告天下咸使闻之。另传令诸王,朕身体不适,就不必来京谢恩了。”慕容泓说完,又咳嗽起来,于是又含了片糖在口中。

“是!”范淮领命。

“陛下,分封诸王事关重大,万不可草率行之啊,请陛下三思!”赵枢万没想到慕容泓会来此一招,忙出言劝谏意图阻止。

“丞相不必再说了,朕意已决。大龑能顺利建国,这七人居功至伟,本来一早就该封赏的,只因先帝驾崩,朕又无经验,疏忽了。若是一早分封,或许也不会有朱国祯一案。当然,若是丞相觉着他们之中有人不配封王,现在亦可提出,朕与卿等再行商议。”慕容泓道。

赵枢看着慕容泓,实在猜不透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美貌柔弱的皮囊下,到底长了一副怎样的心肠?

他这么随口一封,半壁江山都出去了,他是不懂其中厉害?还是忍痛割肉收买人心?

若是后者,其人心思之深,简直深不可测。他甚至有理由怀疑,在此事上,他是不是中了慕容泓与钟慕白的圈套?

由钟慕白在廷议上反对对云州出兵,而他为了确保能顺利出兵,必会寻求握有另一半虎符的慕容泓的支持。然后慕容泓假做同意他向云州出兵的计策,诱使他将如何应对朱国祯谋反一事的最终决定权交至他手中并为他召集了朝会。最终,钟慕白在朝上立了威,而慕容泓则趁机借封王之事收买人心。

且方才他说这七人本该一早就封王,之所以拖到如今,乃是因为先帝驾崩他没有经验以致疏忽了。此话往深层理解一下,不就是怪三名顾命大臣没有提醒他之过么?若是他再在这关头拦上一把,各地的封疆大吏恐怕就得得罪光了。

念及这一点,赵枢虽可以慕容泓还未亲政为由暂时拦住他的封王之举,却也不敢轻易开口了。

见赵枢不再有异议,慕容泓接着道:“朕最近新聘一帝师,他告诉朕安国必先安民,朕深觉有理。所以,既然太尉反对发兵云州,那就不打了,让百姓们休养生息吧。至于云州,既然朱国祯称其已不在我大龑治下,那么,从即日起,在潭州与云州之间设立关隘,终止大龑与云州一切贸易往来,禁止百姓与兵士在两州之间自由来去,若有违者,一经查获,杀无赦。”

赵枢领命。

慕容泓想了想,又道:“大鸿胪。”

范淮再次出列:“臣在。”

“传朕旨意,加封太尉钟慕白为定国公,赐‘开国辅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第155章 上药

太尉府,钟羡背上的伤口已经上了药包扎起来,他吃了点东西之后,便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钟夫人反复向大夫确认钟羡受的只是皮肉之伤,不会有大碍,这才放下一颗悬了半天的心来。

她本想在床边守着他,无奈偌大的太尉府全靠她这个太尉夫人主持中馈,庶务冗杂日不暇给。今日为了钟羡受伤一事已是耽搁了许久,又如何能再拖延下去?

是以,即便她心中再舍不得离开,也只能吩咐丫鬟好生伺候着,自己且去料理府务。谁知刚出了钟羡的房门,一丫鬟来报:“夫人,宫中来人了,说是替陛下来探望少爷的。”

钟夫人抬头看了眼外头初升的旭日,自语道:“竟来得这般快。”她迎至前院大厅内,迎面便见三名太监站在那儿,为首的那个脸庞白净长眉狭目,看着年纪仿似比钟羡还要小上几岁。

双方见了面,不等钟夫人招呼,长安上来便行了个大礼,道:“长安见过钟夫人。”

钟夫人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宫中来府上传旨的太监,碍于钟羡他爹的地位,恭敬客气自是少不了的,但行此大礼却绝不可能。当即忙让人上前将长安扶起来,道:“安公公乃御前红人,对臣妇行此大礼,臣妇如何担受得起?”

长安笑道:“于公于私,钟夫人都是受得起长安这一礼的。于公,您是一品夫人,杂家不过是个御前听差,尊卑有序,见了您自然应当行礼。于私,杂家与文和也算半个至交好友,您是文和之母,相当于是杂家的长辈,长辈在晚辈面前,又有何礼受不得呢?”

钟夫人见她一张小嘴巴巴的,说出来的话也合情合理,自己若再谦让,反显得矫情了。于是便温和端方地笑了笑,一边命人给长安上茶一边与长安一同落座。

钟夫人大大方方地打量着长安,说实话她心中有些疑虑,不知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钟羡口中的那个长安。但同时也知,若不是那个长安,普通的宫中太监,是没道理知道钟羡的表字的。

钟羡虽对长安提及不多,但从他只言片语中她亦可看出钟羡的确是将对方当朋友看待的。然多年来,钟羡交往的朋友,她多少都有些了解,不是光明磊落持身守正的武将之子,便是高风峻节不磷不缁的文臣之后,总而言之都是人品性情都过得去的。而眼前这位安公公,看模样实在是与钟羡素日交往的朋友有些格格不入。

不是她对宫里内侍有什么偏见,而是这位安公公看着年纪小,可那双眼里精光太盛,顾盼间透出来的都是与其年纪不符的精明,或者说是狡狯,看着实在不像什么好人。知子莫如母,虽然今日她与这安公公才是第一次打照面,但她可以确保,钟羡与这安公公在一起相处时,大约只有落下风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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