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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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你们可否再住些时日,晚些离去?”温良辰率先开口提道。

薛扬并未多问,只是点点头,一派平静地答道:“好。”

连缘由都不曾问?

好歹温良辰已经习惯于他的作风,循循善诱继续道:“可能需要师叔办些事。”

“师侄不妨直说,我定会鼎力相助。”他突然抬手,将随身佩剑往桌上一拍,因为用力过猛,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响。

“不……你莫要激动,我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温良辰被吓了一跳,赶紧扑过去按住他的剑,略有些好笑地道,“只是让你几日后配合我调查,帮忙瞧瞧咱们府上的风水罢了,算不上什么大事。”

薛扬将剑往回慢慢拉,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用秦元君平素的口吻道:“我逗你的,师侄。”

“……”温良辰顿时按住额头,觉得场面有些惨不忍睹,幸亏这三年内薛扬时不时给她来一下,否则定会以为他被鬼怪附身了。

薛扬见她反应奇怪,心道,难道他又做的不对?秦元君明明和他说过,若要讨好姑娘家,便要在姑娘有难时拿出些胆色来,最好是武器之类的物事,姑娘要是瞧见了,定会开心不已。

没想到温良辰只是愣了片刻,然后半点反应都没有。

薛扬倒是不知道,若是换成别家女子,早被他吓得掉进桌子下去了。

“好罢,你遣人叫我过去瞧便是。”原来是涉及本行之事,薛扬答应得倒爽快。

温良辰被他这一遭搅得七上八下,又忍不住交待道:“师叔,待你出了这间院子,便不能唤我为师侄了,你可明白?”

薛扬微微颔首:“秦元君已经交待于我,称你为五姑娘。”其实他还是有些羡慕,秦元君能称温良辰为“表妹”,听起来更为亲近。

“……对。另外,若有人问起你的身份,便说是我父亲温知文请来做客的友人,你可记清楚了?

“知道了,你且放心,我话不多。”薛扬曾听徐正与温良辰对话过家中事,那一堆伯伯伯母兄弟妹妹,早已让他大开眼界,其中各个暗流涌动,更令他匪夷所思。

而宅门生活最需要做到的,也是最普遍的生存要义,那便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既然他无法做到完美,那便少说话,不随意行动罢。

温良辰托着下巴,又想了片刻,将诸多细节一一交待完毕,得到薛扬惜字如金的首肯之后,便从他的院子离开了。

薛扬跟在她的身后,慢慢踱步至院中,温良辰转过身来,拂袖告辞道:“薛扬,你不必送了。”

一阵冰凉的夜风吹来,鱼肠急忙走上来,往温良辰身上披上一件鹅黄色的披风。

“夜寒露重,你走罢。”待得带子系好之后,温良辰蓦然抬起头,忽然发觉薛扬正看着她。

暗色的夜幕之下,薛扬仿佛不觉得冷似的,身上依然是薄薄的青衫,更衬得身形颀长,笔挺如竹,他就这般静静伫立,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不容弯折的刚强之感,温良辰却明白,那是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缘故。

温良辰不由地皱了皱眉,心道,莫非自己留下他……是做错了?

是否不应该将他带下山,让他生活在洁净之处,永远保持一颗不污的赤子之心?

“师叔,若你觉得不适,可回观中去。”一想到京都和府内的浑水,温良辰便不自觉地生出此意。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伤害到薛扬干净无瑕的内心,或给他带来任何的困扰。

“嗯?”薛扬顿时回过神来,他盯着温良辰的双眼,片刻之后,他露出怀疑之色:“师侄,你明明想让我留下帮你。”

温良辰被他说中心事,只好讪笑道:“你的面相学得好些了。”

“我会留下。”薛扬说的很坚决。

温良辰抬头看他一眼,只好无奈道:“好罢,那你小心。”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再回头望他一眼,跟在提灯笼的鱼肠身后,迈着大步子快速离开了。

薛扬望着她离去的的背影,眉尖不经意地蹙了起来。

她变了。

变得让他手足无措,让他觉得浑身不适,让他更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无论她变成何模样,他都不会轻易离开。

早晨天未亮之时,温良辰便起早贪黑随温驸马一道吃饭,这三年来,温驸马每日坚持上朝,虽说无甚功绩,却终于不似从前那般像空气。

如今,他偶尔会在朝上附和那么几句,虽然次数稀少,也算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当然,温良辰心中是门儿清,温驸马可是公主之夫,谁站不住他都站得住,只要他不造反,在金銮殿永远都有一块砖给他站。

温良辰笑着赞扬温驸马几句,往他碟中夹了一块点心,垂眸提醒道:“父亲今日去朝堂上,可莫要忘了记下曹国公,以及长兴侯等人的言行。”

温驸马心知肚明,忙点点头,道:“为父记着呢,这三年写了十卷,连他们二人流出的奏章都不曾落下,都堆在我房中角落的箱子中,你若想查看,随时去翻便是。”

“如此甚好。”温良辰在山中学习,每隔许久才能收到山下的邸报,再加上课业繁忙,于京中许多事项生疏了,如今得花些时间和精力仔细研读。温驸马的记录,倒是给她帮了个大忙。

“最近,曹国公与清流走得近。”温驸马虽然没用,但甚在努力,平日没事便躲着悄悄观察曹家人,居然还真被他瞧出了几分端倪。

“那是自然,他有从龙之功,近年来功高盖了主。皇帝舅舅素来多疑,朝他下手只是时候问题。”

“曹国公素来老奸巨猾,想趁着皇帝舅舅改主意之前,再多拉拢些读书人,好给自己留条后路。”温良辰随意搅了搅碗中的粥,露出沉思之色,“不过,我尚且不明白的是,为何三年前皇帝舅舅那般依仗曹国公。”

宣德帝放着好好内阁不用,去重用一名外戚,他到底在忌惮什么?

温驸马上朝时间早,又容易当场紧张,并不敢多吃,不过,他如今倒是比当年第一次上朝吃得多些了。

温良辰顺势唤来白嬷嬷,大肆称赞一番厨下手艺进步,又打赏了银子下去。

又休息了许久,温良辰提前动身去主院,唤来白嬷嬷和鱼肠、纯钧,纯钧一路都在打哆嗦,终于在接近荣禧堂的门前小声道:“姑、姑娘,我害怕……”

纯钧是后来提上的丫鬟,从前只在温良辰院子中打转儿,如今要陪同去老太太的院子,昨晚又被鱼肠交待诸多,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出了差错连累了自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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