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梦醒纲常弃三十六(2 / 2)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处不处置,其实也就是父皇的一句话而已。」
萧琰有心藉机指点爱儿,便没直言应答,而是先说出了这么个听似粗暴、却也再真切不过的道理,然后才语气一转,接续着补充道:
「只是想不想处置是一回事,能不能处置又是另一回事……这个『能不能』,包含的不光是实际执行的能力,还有处置的正当性与合理性、后续可能带来的种种影响,以及其他会造成阻拦的外在因素。比如上辈子,朕虽恨不得将所有陷你于死地的人全都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可到头来,真正丢了性命的,也只有小楼氏和萧宇等首恶而已。尤有甚者,即使这已是朕的底线、是朕心底一再退让后的结果,仍有无数人为此上书劝谏……所以这『能不能』三字听似简单,实则却是为君者最大的难题──宸儿明白么?」
「明白。所以处不处置梁皇叔,问题不在于证据齐不齐全,而在于父皇有多大的决心、又愿意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就算证据不足,若父皇真铁了心要将他除去,仍旧可以视情况罗织罪名,或者像前生处置高氏那样让他直接『病故』吧。」
宫中所谓的「病故」,真正死于「病」者还不到一半,其余则多是遭人算计毒害或其他不明不白的死法,只是一概用「病故」二字粉饰太平而已。高氏前生会「病故」,便是萧琰欲置其于死地,可当时的情况并不容许他光明正大地出手,这才只得剑走偏锋、使了手段让高氏暴病而亡。
萧宸举的这个例子与梁王的事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故萧琰闻言当即点了点头,目露赞许:
「正是如此。不过即使剑走偏锋,也得有一个『度』在。如果事事都顺心随性而为,不去考虑这么做带来的影响,就是再英明的帝王也会因此渐渐变得专断独行、妄自尊大。再加上很多时候,一个人受自身经历、见识和性格的影响,对事情的态度和判断难免会有所偏颇。若总一意孤行不进人言,难保不会因此错判,甚至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
「但若顾虑得太多,也很容易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对么?」
「是啊。」
想到前生的事和萧璜这趟成功避开了他耳目的算计,帝王微微苦笑了下。
「朕这辈子虽因你的提点而躲过了被朝臣看清、拿捏住的下场,却也因为日子过得太过顺利而失了防备,以至于让萧璜偷了空、酿成了这场春汛大祸……好在你行事一向谨慎,朕也因那场『梦』而即时警醒,这才不至于真让他搅出什么风雨来。」
「父皇是如何疑心到梁皇叔身上的?」
萧琰这么一提,萧宸也不由想起了那个已在自个儿心头堵了好些日子的疑问:
「孩儿前生虽极少接触前朝之事,可若梁皇叔不仅有反意、还当真付诸了行动,怎么也不该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吧?」
「因为当时的他并未得着这么好的机会──他身上的一半西凉血统让他注定无缘大位;要想掌权,就只有由诸皇子中扶持一名傀儡上位一途。可前生,因你身子有恙,朕只能将目光投往其他皇子身上,前朝后宫也早早便开始为日后的从龙之功分门别派、各自结党,就连萧宇身后都早早有了支持的势力,却哪还有老四见缝插针的余地?即使他如这辈子一般暗中发展了一些势力、阴谋设计将朕除了去,也只是徒然为人作嫁而已,自然没有动手的理由。」
「……如此说来,瑶州之所以平白遭此一劫,也与孩儿的重生有些关系了。」
「莫要这么想。」
听出了爱儿语气中隐隐带着的一分自责,萧琰怜惜地抬掌轻抚了抚他的面颊,「因为你,朕此生少走了许多弯路,大昭也比上辈子发展得更加欣欣向荣,这些都是你在独自背负着那些苦楚的同时努力促成的……至于那些图谋不轨之人,就算当初不曾对瑶州动手,也会为了私利做出其他损及民生的可恨之事。宸儿为此警醒是好,却莫要因此本末倒置、钻牛角尖,知道么?」
「嗯。」
萧宸本也只是一时心有所感;如今得了父皇劝解,便也不再纠结这点,只语气一转、又将话头拉回了自个儿先前的疑问上:
「那父皇是如何知道梁皇叔有此算计的?」
「……朕是猜的。」
「咦?」
入耳的答案让听着的少年大感错愕,一时间还以为是不是自己听岔了:「……猜的?」
「不错。」
既然选择了坦白,萧琰索性也照实坦白了自个儿当初的心路历程、不再执着自个儿在爱儿心目中的形象会否因此有损:
「──朕之所以决意南来,是因那晚让上辈子在北雁阵前的经过魇了醒,心底又一直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怎么也放心不下,便忍不住冲动了一回,决定赶来瑶州好好见一见你再说。为此,朕召了你五皇叔入宫,打算在朕离京的时候将前朝的事儿交由他和楼相一同打点;不想谈着谈着,就从萧宇那时安分过头的事儿上联想到了老四图谋不轨的可能。」
即使萧琰直到现在都对自己做下的决定没有半分后悔,可当着爱儿的面谈起自个儿堪称不务正事的冲动之举,却仍多多少少有着那么一丝尴尬。尤其听着这话,从没想过父皇也会有这一面的萧宸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几乎都要瞪成了杏眼,让自觉跌了面子的帝王心下尴尬愈甚,忍不住低下头颅重重吮了下爱儿因讶异而微张的唇瓣,然后才破罐子破摔地接着又道:
「朕虽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想着事先做好防备总没有损失,便同你五皇叔安排了这出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的戏码,想着若老四真有反意,面对这种能将朕一举除去的大好良机,自然说什么也没有错放过的可能。当然,要一切真只是朕多心,这也就平白费了些警戒的功夫而已,并没有了不得的损失……不过事实证明了朕的预感确实没错,老四确实暗中计画了些什么,也真险些就要达到他的目的了。」
「……若父皇没有以身犯险,本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唔、可因此摘除了一个毒瘤,还收获了一个贺兰玉楼,怎么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不是?」
见爱儿一双秀眉微蹙,显然又想起了自个儿先前遇险的境况,自知理亏的帝王有些乾巴巴地这么总结了一句,随即语气一转、又道:
「你五皇叔那边也来了消息,说是已经掌握到了老四这些年来发展出的几股暗线,还有他私通北雁的罪证。只可惜他与萧宇虽暗底里往来得相当频繁,却始终不曾留下双方有所合作书面证据。朕原想在处置老四的同时一并将萧宇下罪论处,现下看来却还得费上一番功夫。」
「这回不成,总还会有下一回的。」
萧宸对自家大哥的脾性早已是门儿清,自然清楚对方就算躲过了这一回,也断没有就此消停的可能……只是得了前生记忆的萧琰虽同样清楚这一点,却无论如何也不想留下长子这么个随时可能威胁到宸儿的祸端,自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将人一网打尽才好。
值得庆幸──尽管这点同样让帝王有些无奈──的是:以萧宇短视近利、不知隐忍的性格,只消稍稍用点手段──比如让他错以为萧璜打算将「扶持」的对象换成年纪更小、也更好掌控的皇五子萧容──这个想当皇帝想疯了的长子自然会在满心不安驱使下主动联系萧璜,要求对方给予更为明确的承诺。到时,己方只需抓准时机上门、直接将密会的双方来个人赃俱获,无论萧宇再怎么推托辩解,一个「图谋叛乱」的罪名都是板上钉钉、怎么也没可能甩脱的。
而一个图谋叛乱的皇子,贬去守皇陵都已经是相对温和的惩处了,自然再没有掀起任何风浪的可能。
萧琰于此虽早做好了安排,却不想让爱儿因他算计萧宇的举动生出不必要的愧疚;故当下也未再多说什么,只道:
「有了这些证据,瑶州的事儿也可以放一放了。余下的审理断案便交由邢子瑜处理,你早日准备准备,待事情移交妥当,便同父皇一道启程回京吧。」
「嗯。」
「好了,把证据什么的收起来吧……谈了这么久的正事,也是时候说些其他的了。」
「其他的?」
少年对帝王自来言听计从,闻言虽有些不解,却仍是按着父皇的意思先将那迭证供收藏妥当,然后才将身子重新窝回对方怀里,有些好奇地问:
「有什么特别的事么?」
「也没什么。」
迎着爱儿半是疑问半是好奇的目光,萧琰嗓音放低、并不掩饰暧昧地轻笑了笑:
「……不过是『用具』终于备齐了而已。」
脱口的声调乍似寻常,可那刻意加重了的「用具」二字,却仍让听着的萧宸只愣了一下便即意会了过来──父皇近来曾刻意提过的「用具」只有一种,就是那用以训练他的「特殊法子」里需要用到的。他虽不知那「特殊法子」会如何进行、那些「用具」又将以何种方式派上用场,可一想到这事儿与他和父皇能否顺利敦伦燕好有关,一张清美的面庞仍是因此瞬间染满霞色,连一双耳朵尖都跟着红了透:
「父皇是指……先前提过的『特殊法子』里需要用到的那些?」
少年询问的语声尚算镇定,可凤眸间隐隐流转的光华和肤上愈发艳丽的瑰色,却仍将他心底的不平静明明白白地暴露了出来。
萧宸的颜色本就生得极好,如今颊上生绯、眼泛流波,那模样瞧来更是撩人得紧,直教萧琰看得口乾舌燥、下身发紧,足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以压抑下径直将人按上床榻恣意轻薄的冲动,只低头张唇轻轻吮了下少年鲜嫩欲滴的耳朵尖,却又在退离的前一刻难忍诱惑地探出了舌尖,品尝似的沿着少年耳廓由外至里、一圈一圈地一路舔弄至了耳孔……
「嗯……父皇……」
耳朵本就是极为敏感的地方。饶是萧琰这番撩拨不过浅尝辄止、只在爱儿耳里转了一圈便退了出来,没有进一步深入勾转逗弄、也没有仿效媾和的动作在那儿来回进出舔弄;承受着的少年却仍让顷刻蔓延至全身的酥痒感弄得浑身发软,不由难耐情动地一声轻吟流泻、连脱口的呼唤都在体内热度的浸染下带上了几分轻软和甜腻。
萧琰本就已让爱儿隐约情动的模样撩得慾火升腾,如今听得这么一声唤,心底更是搔痒躁动难平,忍不住将唇移至爱儿侧颈轻轻啮咬吮吻、又探手滑入少年腿间隔着衣裳好一番包裹揉弄……这下两相夹击,颈侧交杂着细微痛楚的阵阵酥麻与下腹处不断窜沿上腰脊的尖锐快感接连袭至,萧宸只觉整个身子好似分成了两半,一半在父皇的撩拨下舒服得魂都要飞了、一半却又因这种失控而生出了几分如临深渊的颤栗和心慌。
好在于他而言,对父皇的信任和依恋都是早已镂刻在魂灵深处、说是本能都不为过的反应。当下索性放松了身子倾前瘫靠在父皇怀里,任由身前给予了他一切的男人恣意轻薄索要,直至慾望攀登至极、再难按捺地于对方掌中释放出了积累多时的热液。
即使已非头一遭经历,高潮的瞬间,那自腰脊一路冲击上脑门的强烈欢愉仍让少年的意识有了短暂的空白,整个身子亦全为那种让人提不起劲的脱力与慵懒所笼罩,只能神色恍惚、眸光迷离地继续瘫靠在父皇怀里,半张着双唇难耐地逸散出余韵未尽的阵阵轻喘。
看着爱儿这副凭任采撷的柔顺姿态,萧琰周身慾火更炽,却因今日尚有其他安排而只得逼着自己放下了进一步掠夺侵犯的念头,只一个使力将人打横抱起,于外间守着的安远战战兢兢的目光中径直行至了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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