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1 / 2)
脉搏又快了几分。
可此时纪筝也分了神,根本无暇去注意到。
那轻跳着的热度正被他完完全全包裹在手心之中,连带着致命的气管,微凸的喉结,一同被轻而易举地拿捏。
整个大燕最清高有洁癖的端方君子被迫低头,被迫屈于一人衣袍之下
这种认知对任何男人来无疑都是一剂亢奋药。
还好,明辞越要跪的不是别人,只有他。
纪筝本质佛系,无心于皇位带来的地位权财,可此刻心里猛然像是被人点着了一把火。
心跳脱离了自己掌控,合着手心的律动,加了速。
指尖触到的那块凸起蓦地上下一滑动。
手心好似被灼到,纪筝猛地松开了手,意识到刚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迅速低了头。
丢人。
他到底有什么好心跳的,简直是暴君界的耻辱!
圣上,圣上?李儒海就候在殿门口,听着里面安静了许久,便试探着敲了门。司天监的顾监正求见。
司天监是大燕朝掌观察天象,推算天节的部门,因着天象复杂且多突发,可能关系着朝堂或天下秘辛,事急从权,监正多是不经政事堂便直接向上汇报,而历代帝王也不得不对天象多加重视。
不是说了朕闭关诵经,还有什么好见的?纪筝此时臊得慌,却还被人圈在怀中,烦躁极了,不见,朕不见!
李儒海忙道:司天监说有急
说了一半直接被另一个高亢的声音盖了过去,圣上恕罪,臣在司天监夜观星象,见紫薇帝星现于东南,龙气兴旺之兆,却又见一极凶的彗星要跃其
什么星?
声音隔着大殿门,挡了一半,留了一半。听得纪筝连连皱眉,宫廷专属看星座的?免了免了,直接禀给慈宁殿吧。
不理政务是他暴君的标签,更是他得以苟于太皇太后之下的保命符。
明辞越却忽地看向了殿门外。
圣上,臣方才所说还有寻歹人一法,臣先行下去准备,望圣上能够一试。
纪筝随意阖着目挥了挥手,却绷紧了身子,调动起了每一丝神经,感受着垫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缓缓挪开了,身下一实,他被缓缓放了下去。
心也跟着滑行落了地。
明辞越行礼,缓步退出内殿,继而转了身,疾步出门赶去拦下了顾监正。
方才星象之事,圣上属意我听之后传达,监正可愿与我细说?
冬至翌日的祭天大典被取消,还留在皇宫的近臣贵族们也没必要再停留,纷纷携着家眷要出宫。
一道诏令却直下宫门,封闭了全宫城,连侍卫仆从的出入都被限制下来。众人慌了神,不知天子又要做何动作,一片吵嚷不安。
可紧接着又是一道诏令,说是宫宴如期举行,不过为彰显天子爱臣,改为单独宣人,私密举行。这单人的宫宴能做什么不知道,谁先去也不知道,只说了全等通传。
襄国公杨驷便是被传入内的第一人,他属太皇太后的一支,和当朝天子论辈分只称得上远房表兄,天子在宫内霸道,他在宫外蛮横,两人又不冲突,霸道惯了,眼下在众人恐慌中被请入宫,只道一句天子亲我便照例横着走了进去。
宣和殿只留了两列宫灯,远不如正常宫宴灯火盛大。一张小案几孤零零地落在阶下,与天子正席遥遥相对。
远没有他想要的美酒盛宴,案上只着一个小碟,碟内承着晶莹剔透的水晶饺。
气氛不对。
杨驷猛地抬头。
天子正席上还隔着一层隐秘古怪的屏风,借着灯火,能看得见天子投在上面的倒影。
天子好似是坐着的。
此菜是宫内研制的新品,襄国公定没见过。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天子蓦然开了口。
内裹豆腐以及肉汤熬制成的雪白汤冻,直接戳开仍是冰冻状态,若是被人含入嘴中,仿若冰层解冻,在看不见的地方化作汁水一片。
屏风后的身影缓缓起来了。
杨驷愕然,那发育不良的远房表兄何时如此高大过。
眼见着那身影在屏风上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径直绕过了屏风,突显眼前!
天子是被人抱着的,像是懒于行走,半蜷于他人的肩臂之上,此时托起来,比那人还要高一头。一身龙纹玄色衮袍,长摆垂地,遮住了腰身以下,瓷质一般精细易的五官模样,形容间说不出的贵意以及散漫不经。
杨驷看得有些呆愣。
他玩惯了京城勾栏瓦舍间的男男女女,却没见着原来燕国真绝色却是生在龙椅之上,生来令人仰视,看不甚清。
那分明是吞人的妖。
是也是原来的天子,他那个暴虐任性的远方表兄,容貌未变,甚至更为白弱,但就是有什么神韵说不清了。
他一时忘了礼教,还想要揉了眼再细看,却忽然发现天子的坐骑不是普通小厮,竟是当朝唯一亲王,璟王明辞越。
圣上对璟王做过了什么?
叮当一声,筷箸落了白玉盘。
正是这时天子又出了声,看够了没有,还不动筷子?
杨驷恍然,这饺子哪里是给人吃的,光顾着欣赏他的皮囊,却忘了那内里装得还是暴君,能在这宴席上直接任性赐死他的暴君!
这宴席臣吃不下,臣要找臣的姑祖母,臣要找太皇太后!
纪筝一抖,这是他最害怕的情况。菜谱是明辞越教的,话是他背的,戏也是他演的,究竟能唬住多少人还未可知。
看过原书,他知道,暴君人设在不少人眼里是纸糊的老虎,可以任性滥杀仆从,却动不了朝廷根本的近臣士族,权力说到底还掌在慈宁殿。
太皇太后静修不在,朕还没权利请你一顿宴了!昨夜你又在何处,看着这馅不生出一丝眼熟?纪筝厉声,杨朝,是朕把你养在京城养得□□适了。
原书中记着,杨朝是他的原名,知道的人不多,因着避讳,在纪朝鸣登基后故意给他赐了驷字改了名,圈养在京城不放他去封地。既被夺了名,又被软禁,杨驷心中许是有不少的怨恨。
这也是为何纪筝选择先试探了他。
杨驷一愣,仗着外戚国戚的身份,干脆一阵哭冤耍赖,突然定神,摸准了天子的脾性,一阵冷笑,囫囵吞了饺子,天子可不舍得给臣下毒,对不对?
这人怎么把道具给吃了?!
纪筝蔫了,本就是吓唬人的,没想到杨驷横到真敢吃,不按剧本走,这还怎么演!
穿书以来,他便在尽力规避上朝,规避面见大臣,这还是他首次对上宫外之人,牵扯入朝堂那片浑水之中,明显有些暴君余额不足,演起戏来力不从心。
他本就不是什么宫斗的料子,既然已知能苟活到结局,他也不想抓什么乱贼,随口答应了明辞越试一试,就只是试一试
他抓着明辞越肩膀的手猛然揪紧,小声耳语,算了吧,应该不是他。
纪筝向后瘫软地一靠,脊椎骨便碰触到了明辞越温热的胸膛,热度往四肢渡过去。
明辞越把他往上托了托,低声回他:圣上是天子,天子说是谁便是谁,圣上不妨再一试。
热气滚烫在纪筝的耳垂之后,与他的发丝纠缠了起来。
纪筝蓦地紧阖双目,一阵错觉。
与那日的梦境无比相似,明辞越走上玉阶龙椅,俯在他的耳边轻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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