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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人没有,他被两边的人紧捂着嘴,死死搀扶住。

明辞越面无表情,扬了扬下巴,两边人一松手,中间之人滑坐在地,先发出一阵彻心的干呕,紧接着是哀嚎夹杂着狂笑,俨然错乱不轻。

很高兴你们选择说出来,而不是替他喝下这杯茶。明辞越的声音仍然是温和的,与方才应答圣上别无二致,毒都是韩城负责提供的,不够还有。

这毒是西漠的毒,为国出征多年,不是要偷师对方下三滥手段的。明辞越看了眼地上的人,我知道你们听他说了许多,以为这样做是在替我出气报仇的人有很多,我不再追责今日之前的事情,望慎重。

你是为了给他报仇的!他就是个无能昏君,那样驱使你,你又何必!当真是做狗做惯了站不剩下的话变成了呜咽声,明辞越拎着他的袖边,帮他用自己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带着口角边外溢的毒物一同堵了回去。

给他报仇?明辞越顿了顿,想了想,应该不是,那我和你有什么两样。

只是我跟你说过妄行者除若是这都做不到,那他明辞越,往日的统帅,当下的王爷,离覆灭也不远了。

地上的血污残物看上去太过扎眼,明辞越是最喜洁的人,惯常看不了这些东西。而今日他只是直勾勾盯着,眸色阴沉。

那日小天子也吐了满地污秽毒物。

第8章

黎婴睡在延福殿的日子,纪筝天天留宿御书房,阅尽了原主的宝藏话本画册。

可冬月以后,他的快乐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全天下显贵士族之家都知道天子选妃在即,每本奏折都要或隐晦或正大光明地提一句族中贵女,五花八门的贵女画像过了慈宁宫的眼,便如雪花般飞来御书房,淹没了他的案头。

古代画像技术自然不必当代那些个自拍,一弯细细柳叶眉,两只含情丹凤眼,纪筝瞧了半天,愣是没分清各位妹妹谁是谁。

但饶是他再不正经,也知晓选妃背后涉及的是朝政风雨,任何一个选择可能都会改变政治接下来的走向,若是再一个不小心选对了人,天子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下台了。

太可怕了,这可不行。

原书中的小圣上后宫美人成群,但拥有姓名的仅黎婴一人,这就说明他绝不能通过这场选妃选进什么厉害角色。

每张贵女画像旁边都附有家世身份的小传简介,可看书只看主角爱情故事的纪筝对这些人物半点影响都没有。

窗户砰地一声被忽地刮开,卷着枯叶的瑟瑟寒风飘进了屋内的火塘内炭火盆内,火苗噼啪作响,一阵飘摇。

好冷,快到下雪的时节了。

纪筝顺着窗缝望见了执剑如松而立的明辞越。

不知何时,天子的侍卫宫人好像悄无声息地换了一批人,纪筝发现自己能叫的上名的只有明辞越了。

他想了想,决定物尽其用,明辞越。

明辞越进来的第一件事是为他合紧窗牖,添好炭火,这才到案前行礼。

纪筝让他帮着挑画像,明辞越甫一抬眼,立马低下头去,圣上嫔妃候选的贵女,这些画像外人不得冒犯直视。

让你看就看。天子不耐烦,恶劣道,朕谁也不了解,看谁都不顺眼,你若不肯挑,那朕只能挑璟王殿下入宫陪着璎贵妃了。

明辞越面露难色,不得以凑过来,看似随意地点了几张,宣将军家的长女宣倩知书达理,张国相家的外甥女林湘湘小意可人。

末了明辞越压低声音,宣倩长兄驻扎南疆近日安抚流民成绩斐然,今年北方旱情严重,张国相负责的运河通运从江南转运了不少粮食,且林湘湘其父是江南的粮米布缎大商。

纪筝看也不看就将两张画像打上了叉。明辞越投去疑惑目光。

明辞越身为主角,了解局势,凭他的性子定会为圣上做出有利于安抚臣心,稳定皇位的最优选,纪筝只要依言反选就好。

但仔细一瞧,那宣倩和林湘湘竟画得清新脱俗极了,皆是宽肩长臂,力可挽弓对长月之辈,并且能看得出画工在尽力纠正她们的美了。

纪筝抬头瞧着明辞越言辞恳切,一脸认真谦恭的模样,顿了顿,稳住人设厉声道:你故意给朕选些厉害的,制住朕,好让朕不找你麻烦?他把这两张画随意一推,顺手指了张,看见没,朕喜欢美色,就是要这样的才行。

露出来的那张,左上角的小楷,武安侯府嫡出次女,顾丛雀。

明辞越欲言又止,退了几步不再说话。

慈宁宫送来贵女画像,纪筝打叉退回,慈宁宫送来贵女香囊,纪筝分发给底下侍卫就当纪筝以为自己耗尽了慈宁宫的耐心,终于可以过安详的咸鱼生活时,日子也到了冬月末的冬至节。

冬至日在燕国传统上是要全国放假,举办宫宴,君臣百姓众乐乐的日子。

这日前夕照例也是家宴团圆的日子,纪筝一出殿门,看着一列陌生面孔的女子从他身前行礼走过,低眉顺眼,唯唯诺诺,模样可人,沿着宫墙往宫门方向渐行渐远。

纪筝瞧着稀奇,李儒海解释是他前阵子让放回家的未得宠幸的妃子,冬至日出宫可与家人团圆。

纪筝点了头,想着姑娘们打扮寒碜,公司总得过年分点什么,叫着他们,把宫里的女子头钗玉佩什么的全给他们分了。

李儒海嗫嚅:圣上,还有用啊

纪筝横眉竖眼:有什么用,我又不用!宫中今后无妃,总不能全被女装大佬占了便宜。

正巧宫女传他说璎贵妃备好了家宴,想着半月未见应是一同过节,若是天子再不回,贵妃就端着吃食来御书房。

纪筝点头允诺让宫女回去传话,转身让侍者提着灯笼,裹着略显厚重的喜庆绒袍,反方向对准了慈宁宫。

圣上。一道无声的魅影突现他的身后,从是从手里接过了灯笼,我护送您。

纪筝回头瞧着明辞越,带他去就好似将温弱的绵羊送进太皇太后口中。

他自个夺了灯笼,我带个无用的干什么,还打算像上次那样保护我?纪筝摆了摆手,大过节的,无用之人遣回家和家人吃顿饭吧。

明辞越没有亲人了。

唯一算得上的是那句不沾血缘的皇叔。

纪筝意识过来时已经晚了,他不敢去直视明辞越的脸色,有些慌张地逃离,不用你,今夜朕去去就回。

爱妃

天子甫一入殿,脸垮了,坐上首的哪里还是他疼人的皇祖母,黎婴冬日里也是一身红纱,颇有正宫气派地拍了拍自己侧首的位置,皇祖母身体抱恙,让臣妾代为主持家宴,还望圣上满意。

这哪里是家宴,说是鸿门宴也不为过。

整个屋内仿佛打翻了全京城的脂粉铺。

底下两列小桌而坐的集聚了全京城的贵女,或遮面纱,或拢团扇。她们本就没见过什么外族男子,此时一个个花容失色,抖得厉害,不得以用这种方式接受暴戾小天子的当面选妃。

如果可以,纪筝能比她们抖得更厉害。

然而他此时气上心头,昂首入殿,大大咧咧地入席坐到黎婴身边,咬牙切齿:爱妃孕中何必如此操劳。

黎婴淡淡道:但望圣上欢心,圣上打叉的每一位贵女,臣妾都作主替圣上请来了。

纪筝侧目望下去:璎贵妃实在太过消瘦了,这孕身怎的个把个月过去了还是如此平缓,甚至还很坚硬呢。他故意偏头附耳道,西漠男子当真厉害,你真的能生吗,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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