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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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初三,李治都会宿在萧淑妃那里,今儿却早早地来了安仁殿。听她这般问,李治微微动了下身子,强笑道:“梓潼可是在怪朕?”

“后宫百花齐放,雨露均沾,是大家的恩泽,亦是妾之本分,怎会生怪?前几日阿娘进宫,还跟妾提过,再不久便能除服,也该再纳些许良室女,充盈后宫才好。”讷敏抿唇轻笑着,臻首微垂,掩去了眼底的深意,“若非阿娘提醒,妾险些又误了正事,大家莫要生恼才好。不若,待后苑的荷花开得更盛些,办一场赏花宴可好?”

“些许小事,有梓潼在,朕自是信得过你的。”李治随口应了一句,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道:“朕亦有事,要与梓潼商量。朕……心神已乱,不知该如何安排方是妥当。”

讷敏如何不知他反复纠结的定是武氏无疑,更是早有了成算,知武氏入宫已成必然,索性体贴地笑道:“大家这般说,妾却是无颜了。妾忝居后位,可也是您的妻子,夫妻之间,本是同根,哪还用这般见外?妾虽无甚见识,却也愿为夫君分忧。”

如此熨贴的话语,叫李治心中亦有些涟漪,武氏有孕,更刻不容缓,便索性直言了,末了,方叹道:“此事,却是朕疏忽了。”

“事已至此,不知大家心里可有章程?”讷敏微微撇开眼,故作为难地叹着气,“若是平日,妃嫔有了喜,妾心里亦是极欢喜的,可武氏……又早了一年半载的,确实有些碍难了。”

李治沉默不语,心里亦是明了,武氏的身份,又尚在丧期,闹出这等事,怕是朝野内外都难瞒得过的。

讷敏亦不复再言。

约莫过了盏茶的功夫,方轻轻地道:“妾倒有一法,只不知是否可行。”

见她神色间仍有几分踌躇与不安,李治怎会不懂她的心思,忙道:“梓潼这般替朕着想,朕又怎会怪你?”

“徐婕妤素有德才,又是先皇贤妃之妹,若有子,定是贤母。”讷敏一面说,一面留意着他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渝,复又续道,“她又是个娴静温婉的性子,让她在宫里安生静养几月应是无碍的,再过月余,便过了五月,妾估摸着,倒也能圆得过去。到时候,再寻个由头,让孩儿早些出世也就是了。只是,这般,确是委屈了武才人。”

“然她毕竟……妾也是担心,难堵天下悠悠之口,带累了大家哪。”

徐婕妤是这后宫里难得心思透彻之辈,将李弘交由她抚养,总好过成了女人争宠的工具。至于武则天是否会怨愤自己,只要她为一日的皇后,两人便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对立,早晚的事,何必叫她徒添助力?

“大家倘若当真是……有心,不若待风平浪静了再作打算,也好叫妾安心几分。”

听她字字恳切,李治亦不免动容,执起她的手,深深地道:“梓潼一心为朕,朕都明了。此事,便依梓潼之言,待诞下麟儿再作他算。”

略垂下首,似有些哽咽:“能得大家这一言,妾亦无憾矣。”

离开安仁殿,李治原打算往感业寺走一遭,可想起讷敏字字珠玑的肺腑之言,又打消了这念头。如今,尚在丧期,若是有了些风闻,于人于己,皆为不利,便差了跟前的心腹内侍送了口信往感业寺。

听闻最终的打算,武则天难得地失了态:“怎会如此?”不是应该心急如焚,将自己尽早接入宫中么,怎会突然冒出个徐婕妤?昔日贤妃徐惠极得先皇的宠爱与信任,没想到,分明已换了新局,却又冒出个徐惠之妹搅了她的如意算盘!

如今这般,叫她如何能静心安胎?

伸手抚上仍十分平坦的小腹,武则天亦有些吃不准,自己这一步棋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而徐婕妤,亦被这突来的意外震得半响没回过神来。

“我知道此事对婕妤而言,亦有些……不过,你只需谨记,这孩子,便是你亲生的,是入了牒,名正言顺的婕妤之子。”

“喏。”徐婕妤站起身来,认真地行了个大礼,裣衽应道。

讷敏的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笑道:“无需这般多礼,我素知你的为人,最是妥当不过.大家,亦是极信任你的。”

送走了徐婕妤,事已成了大半,讷敏亦缓了口气。正欲小憩片刻,却听宫人来报,说是萧淑妃来了,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萧淑妃,本宫等你已经多时了。

“宣。”

不多时,一袭芍药争春撒金束腰襦裙的艳丽女子快步进殿,草草地行礼后,径直问道:“听闻皇后娘娘欲召武才人进宫侍奉大家?”

在萧淑妃进殿后,陆风仪早已会意地领了众宫女内侍退下,只留下歪在主位上一派闲适的讷敏,和兴师问罪的萧淑妃二人。

“本宫如何行事,莫不要跟淑妃请示一番才是?”讷敏淡淡地笑着,低头拨弄着指甲,“感业寺里的一众女子,亦是先皇妃嫔,又是虔心为我大唐祈福的,本宫差人送些物什聊表心意,莫非也做不得了?”

“当真如此?我怎听闻,那武氏都有了喜……”

“淑妃,还请慎言!”讷敏冷不丁地打断她的话,站起身来,眸色沉沉地望着她,“你还需牢记,她们,都是先皇的妃嫔,哪来的喜?没有喜,也不会有喜,可记下了?”

☆、第57章 武氏入宫

一回到承香殿,萧淑妃便兀自生起闷气来。

她素来看不起王氏,无论是为太子妃,还是眼下,总觉得她也不过是占着出身二字,可先前,自己居然被震慑住了,看她站在那,仿佛在高高的玉阶之上俯瞰着自己,那一瞬,竟连辩驳的心思也生不出半分,岂能不叫她暗自生恼?

既恨她的故作姿态,更怨自己,怎就被猪油蒙了心,畏惧起王氏来?

只是,一转念,想到那个尚在感业寺便已折腾出一档子是非的武氏,更是叫她把银牙咬碎。王氏虽忝居后位,却不甚得宠,又是个温软的性子,可那武氏却不一样,在宫外都能勾得大家巴巴地出去相会,若真的进宫,可还了得?

她这宠妃之位,岂不是要让贤了?

想想自己能有今日,费了多少心思,耗了多少心血,要她拱手于他人,莫说是门,连窗儿也没有!

不由地,又想起先前在安仁殿的话语来:先皇的妃嫔么?

萧淑妃眯起妩媚的丹凤眼,朱唇微掀,招来心腹孙姑姑,悄悄吩咐了一番,待她心领神会地出去,方觉畅快几分,看殿外夕阳渐斜,估摸着时辰,承恩车许该有了信。这般刚动了念,那边便听得宫人通传,说是宣旨的内侍候着了。

不意外地收到侍寝的旨意,萧淑妃袅袅娜娜地起身,看着菱花铜镜里,艳如芙蕖的面容,眉梢间更添几分得意。

兰陵萧氏虽非望族世家,底蕴稍浅,但有了最是得宠的萧淑妃,多番照拂之下,亦是向荣之势。得到宫中密信,自是慎重万分。感业寺之事,有心之人亦有些耳闻,此刻听萧淑妃如此慎而重之地提出,更是暗差人手细细探查,武氏有孕,虽有掩饰,但蛛丝马迹仍在,如此一查,哪还有什么不知的?

紧锣密鼓筹谋一番,关于武氏的风闻,便渐渐传扬开来。

起初,李治亦不曾留意,待跟前的内侍犹豫彷徨着,小心翼翼地提了几句,方觉此事生变。他原打算,待产子之后,安顿妥当,便接她进宫,有王氏照拂,定会无碍。可眼下,武氏有孕,竟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若在这节骨眼迎她入宫,怕是这纷纷议论日嚣尘上,更难自圆其说。

讷敏暗自好笑,这萧淑妃的计谋虽简单,但粗暴亦有粗暴的好处,一力降十会,反而更难处理。心里如何舒坦畅然不提,当李治来宫中说话时,自是一脸的苦恼叹息。

“此事都怨妾思量不周,未曾打点妥当,如今……大家可有何打算?”

“朕亦不知,该如何安置为上。”对于武氏,李治心里自是有情的,本想着与她好生相守,却不想竟传出这等风语,叫他好生为难,“朕,不忍委屈了她。”

“只要大家有心,如何能委屈了谁?身为女子,所求的,不正是个有心之人?”这些时日,讷敏亦是有几分了解,李治虽多情,但并不昏聩,更不是那等为博佳人一笑而罔顾天下苍生的君主,“能得大家这般相待,想来武……姐姐亦是知足的,怎还忍眼看着大家为难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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