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凤凰决(终)
大凉与北魏开战,没了司徒家军的驻守,寇禧又歇在京中养病,边关节节败退。皇上还是死守着不肯交出阿昭。朝臣们联名上书请求将阿昭处死,听说那奏章上第一个签名的就是燕王,阿昭听到消息,忍不住对着镜子好笑。
前庭与后宫隔着一道红墙,阿昭虽不出去,却依然能感觉到那一触即发的形势。可是赵慎不说,他依旧沉默的独宠着她,阿昭就也不问。
他这分明就是不想当皇帝了。不过阿昭不管他原因,她只想看到结局。
傍晚的天空昏鸦鸦的,像要下大雨了。荣华宫中静谧无声,风把帷帐吹起,那层层帷帐之内,赵慎端坐在桌案边看书,他穿着简素的斜襟青裳,俊逸的脸庞瘦下去许多,看上去线条越发的英气逼人。
总觉得将要发生些什么似的,小孩的第六感莫名不安。阿昭把沁儿抱在怀里,轻抚着小背哄他睡觉,眼角余光暗暗去看赵慎,他却气定神闲。阿昭便把沁儿放在小床上,走过来替赵慎沏了杯茶,正要转身离开,赵慎却把她的手一握。
那力道很干脆且突然,握住了就松不开。
阿昭滞着不动。
好一会儿,赵慎才开口叫她:“青桐……是不是非要把朕逼至两难,才能平解她心中的恨?”
他问一句话,却用两个主语。阿昭浑身一颤,听他继续。
赵慎勾起嘴角自嘲:“朕知道你能说话,朕要你亲口告诉我答案。”
阿昭抚了抚少腹,咬住下唇:“是,倘若你不死,她的恨便会一直在。”
这是她重活一世后对赵慎的第一次开口。
“可她的恨分明就是一场误会!青桐,朕到了现在依旧不明白,这天下与你,为何就不能兼得?朕不甘心。”赵慎赫然加重了语气。他的声音低沉,阿昭不用回头,甚至都可以想象他此刻表情的阴冷。她想,是不是下一秒他便会杀了自己。他原本就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阿昭用力拽回自己的手:“朝臣们就等在宫外,你提着奴婢的尸首出去,这天下于你,依然还来得及挽回。”
“可是朕不想再杀你一次!”赵慎哗然站起来,从后面揽住阿昭的身子:“昭昭,你明知道朕一直在弥补和退让,为何还要这样逼迫?朕舍不得再杀你一次!”
他用下颌摩挲着阿昭的脸颊,大手往她娇满的胸前抚动,气息炙热,心跳怦怦。
阿昭任由赵慎揽着,经了一遭生死轮回,再难以被他的虚情假意迷惑。
阿昭闭起眼睛道:“既然早已知道我活过来是为了叫你死,又何必装作这般为难?杀都杀了,多一次少一次都是杀,不必如此惺惺作态。”
“这一次不一样!从前杀你是因为对你爱到绝望。倘若不是青桐这许多年在暗中的作梗,朕又如何狠得下心肠?……这世上有太多的事,只有错过了才明白真相。昭昭,我们都错过了太多,做了太多的错事,你原谅朕可好?再给朕一次弥补的机会,让朕好好的疼你,就一次!”赵慎薄唇紧贴着阿昭的耳际,从后面探入她的腰谷,想要将她扳回头看他。
阿昭不肯,只是抠着桌沿不肯动弹。
赵慎便把她的身子翻过去,他的身量修伟挺拔,低头捧起阿昭的下巴,看到她眼中的泪与恨,他的心便如刀绞,用力将阿昭紧扣进胸膛。
她从来不知道,从六岁时遇见她,他便将她刻入了骨髓。她扎着小双鬟,穿一身红红,小小年纪就已然那般娇美,站在雪地里对他命令:“喂,你给我捡起来。”明明娇蛮可恶,他却为何偏偏喜欢。嘴上厌恶,心里却想要过去将她的球捡起。
他便克己勤奋,努力变得强大,后来终于将她迎娶为妻。
娶了却不能太宠,天下人都笑话他吃司徒家的软饭。
赵慎却不肯再像先帝一样苟且地活着,他暗中培养羽翼,并告诉自己,只是暂时的冷落,他日定然好好弥补,可是朝局艰险,渐渐却做了许多违心之事——不得以宠幸了其他重臣的女儿,然后越陷越深,回头不得。
赫青族遗孤青桐,与司徒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从街头偶遇阿昭与赵慎微服出游,她的复仇便自此开始。没有人会太在意一个哑巴在身旁,这是个聪敏的丫头,她看到了赵慎对阿昭的若宠若离,听到了燕王对阿昭的痴与恨,她便猜度了这三人之间的爱怨纠缠。
张德福在青桐生前的小房间里发现了一只上锁的木箱,那箱子破旧不起眼,里头却满满都是模仿阿昭笔迹的废稿。从一开始的生涩,到后来的熟稔自如,青桐用这些字迹给燕王去信,那些信自然从未落到过燕王的手中,每回都恰恰好的去了赵慎那里。
她用阿昭的口气说:他自得到了权利,便已经不再爱我,他身边的新人渐多,而我只能在这深宫中空念你我的从前。你晓得我的思念便好,不用回信于我,因他疑心甚重。
她又说:自栖风园里与你再遇,心中悔意愈甚,当时不该年少轻狂,与你置那一场无谓之气。你要安好,然后我才能有盼望。
……
赵慎震惊发怒,那些信笺在他的掌中揉成粉末,恨不得立刻冲去阿昭跟前质问。可是他一过去看她,她便对他吃醋,使性子哭啼撒娇。彼时他后宫中的女人已然充裕,是他辜负在先,而她止不过妄动了思绪,他却已经身体背叛。他便又问不出口,回回反过头来哄她。
只能暗中督促自己尽快让羽翼扩大,好将赵氏皇权从司徒琰手中夺回。
阿昭听了大长公主的话不再喝药,三月后诊脉终于怀孕了。彼时赵慎羽翼渐丰,听闻阿昭有孕,心绪几经辗转,却终于还是欢喜。他想,她心性成熟太晚,或许有了骨肉便能自此安定。只要她安定,他便不再计较从前。
可是小太监把信递来,那信中却说:那次见你,竟然埋下希望……
信不多,却回回击中要害,一步一步将阿昭与赵慎的距离推远。
赵慎便再不期待阿昭的骨肉。
她腆着肚子,满眼祈盼地在想要与他分享喜悦,他心中却只是冷。因她的欢喜背后,藏的都是欺骗。可他还是爱她,那落胎之药在手中捻转,终狠不下心骗她喝下——她自小娇养,他怕她出事,还舍不得她疼。他甚至想要将那肇事的燕王杀死,可是司徒家对燕王的庇护,却让他恨而不能。
阿昭的月份渐大,因着年岁已长,怕走动落胎,便整日呆在宫中静养。赵慎忍不住去看她,那荣华宫中光影朦胧,阿昭抚着肚子坐在窗下,背影丰腴而臃肿。察觉他来,连忙回头凝望。那眼神中有痴怨,有祈盼,有欲言又止,最后又变成失望。
可她凭什么失望?天底下还有哪个男人似他这般隐忍?她若不要如此惺惺作态倒好,明明欺骗了又何必奢望怜爱?
赵慎又恨起阿昭,日日避在姜夷安的宫中不见。这个卑微到尘埃的女人,除了卑微就不剩下其他,他不爱,却逃不过苦闷,他用情-裕屡屡麻木着内心对阿昭的爱与恨,然后离阿昭的心越来越远。
忽然有一日阿昭却生了,听说孩子与他幼年时一般模样。赵慎本不想去,却耐不住心中残存的一丝侥幸。他去到她的宫里,看见她倚在床沿给那粉嫩小儿喂奶,小儿嘤嘤稚语,她的眉眼里都是为人母的贤良,她说:“宝宝乖,长大了可不要像你父皇。”
赵慎脚步一滞,心绪无数次辗转争斗,末了还是再一次对阿昭妥协。
可惜太晚了,心思缜密的司徒琰从未放心过赵慎,她在病卧之时早已暗中鼓励镇国公培养势力。他们悄悄养着兵马,燕王这些年也在暗中养着兵马。
这些司徒琰都知道,可是司徒琰却默默庇护。不然她何来的底气说:“你可以去爱别的女人,但她的位置你要留着。然后这天下就仍然还是你的。”
世人都以为赵恪是个荒诞倜傥的闲王,可是赵慎却了解他。自小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赵慎抢了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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