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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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城走了一圈鄢春君府,晚上在丞相府琢磨出一个点子,第二天又去了鄢春君府,借了一个名义,把他那胖乎乎的外甥带了出来,带去了清平山。

小外甥敲门,紫苏出来开门,见到肉呼呼的小世子,立刻心领神会,忙请他们进来。进去后,相城在外头站着,小世子一个人进去了。

步长悠站在书案后头,小世子这会还没案子高呢,扒着案子踮起脚尖冒出头,步长悠完了一笔,起笔来看,见到黑葡萄似的眼睛正巴巴望着她,她愣了一下,继而想起来了。

鄢春君的小世子,她的小侄子,她也能联想到这侄子是谁带来的,就连带着不想搭理小世子,仍旧作自己的画。

小世子绕过案头,去拽她衣裳,口内叫三姑姑,三姑姑,你不认识我了?

他这么一拽,步长悠就没办法画了,只好搁下笔,将他领出去,见到大的在树下站着,也没什么反应,回身关上了门。

小世子吃了一个闭门羹,回头瞧自己的小舅舅。

相城被步长悠那冷漠的一眼激得心肝都碎了,他走到西间的槛窗旁,怒道:“步长悠,你别借题发挥,我告诉你,你要再这样不理人,今天就是我最后一次来,以后你就是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再来了。”

青檀赶紧捂住了小世子的耳朵。

步长悠听到这话,砰的一声开了门,走到窗下,瞧着他:“你刚才叫什么,我耳朵不好使,你再叫一遍。”

相城本想以强制强,因为他觉得公主好像吃硬不吃软?可看到公主的脸,他的火就自动熄灭了,凶狠装都装不出来,半晌,呐声道:“长......长悠......”

艰难的说出这个名,突然还红了脸。

他还没这么叫过她呢。

步长悠被他的羞涩也弄愣了,这可真是千古奇闻,好在他正低着头不好意思呢,没发现这道裂缝。

步长悠迅速恢复,转身就走,相城慌忙拉住,求饶似的:“公主,我真的只是去凑热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想做,只是顺手教她转扇花而已。”

步长悠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拂开:“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跟我没关系。”

相城目光灼灼的直问到她脸上:“跟公主没关系,公主发这通脾气做什么?”

青檀忙又盖住小世子的眼,真怕他俩忽然来点少儿不宜的事情。

步长悠看着他,这会儿是认真跟他交流了,不是赌气:“相城,你说你不喜欢跟人争东西,我也不喜欢,为了不跟裴炎喜欢的人争,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我不想再来一次,咱们好聚好散,你以后别在来了。”

他立刻拉住她的手,表衷心,他跟裴炎不一样:“没人跟公主争,我也不会让人跟公主争的。”

步长悠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摇摇头:“你做不到。”

“我做得到。”相城有些心急,他真的做得到,可她若不信,他就是做得到也没用,因为相信只是瞬间的事情,而做到需要长久的岁月来验证。但是眼下,他哪有时间。

步长悠往后退,同他拉开距离:“有些话,我不想多说,说多了没意思,还是那句话,咱们好聚好散。”

嘴一张一合,话就出来了,不留一点余地,多容易。

怎么会一点犹豫都没有?相城一颗心渐渐冷了下去。

他冷下去,比步长悠要冷,腔子里翻腾出许多恩断义绝不再来往的话。那些话就在他舌尖,若不是脑子里尚有一丝理智的弦死命绷着,估计早就破口而出了。可他不能说,公主现在还不知道,可他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就回不了头。而且公主得天独厚,将来自有他给她台阶下,可他若说了,公主断不会低头给他找台阶的,到时候还得自己给自己找,他不能说。

只是有点伤到了,这么长时间,没让她产生一点不舍,他原本不信她一点感觉没有,他知道她有,但现在看来那点感觉很微不足道,微不足道至一粒芝麻掉下来,就全给砸没了。

他也只能道一句好,走下廊来。

小世子看着小舅舅问:“舅舅,你怎么了?”

相城摸摸他的脸颊,道:“没什么,她既不稀罕,咱们就不打扰了,走吧。”

第51章 灾难

一月下旬, 那幅《鄢王避暑图》彻底完工,仨人进城去, 去了甜水街的春华馆。

这样一幅画, 交给别人装裱,步长悠不放心,只好拜托给沈醉了。

这大半年来, 步长悠的重心就在画上, 根本没多少心思分给其他,她把画交给沈醉后,走出画馆, 突然就有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

可一身轻只持续了几天,之后骤然而至的闲暇, 让步长悠又想起了在桐叶宫的日子。

在桐叶宫的日子,也是这样漫长和无聊。于是步长悠经常到山脚的几个庄子里乱走, 跟村口的老人聊聊天, 看路边的小孩子打闹。

鄢王的千秋节在二月二,步长悠让紫苏和青檀拿着自己的印鉴进宫,把那幅画献给鄢王。

俩人回来说, 鄢王赞口不绝,还让展给百官看,百官都啧啧称奇,说公主小小年纪,就能掌控这样巨幅画作,了不起之类的云云。

画好还是不好, 步长悠自己心里有数。她也知道百官是在奉承她这个公主,因为奉承公主就是奉承鄢王,听听就好。

身处高位,就有这样的弊端,就是下面的人,无论好话还是歹话都当不得真,得靠自己猜。倘若能有个有一说一的老实人,那就是宝贝疙瘩。

步长悠无聊时会想,裴家大约对鄢王就是这样的存在吧。武平君建立的是裴家的军功,可武平君的时代的的确确已经过去,现在裴家受宠,多半是因为裴中尉。他陪鄢王在他国为质十几年,那时候,俩人还都是少年,异国他乡,相依为命,患难之交,结下的情谊多可贵。鄢王宠爱裴家,维护裴家,大约就是不想权力这东西把他唯一能信任的人给整的乌烟瘴气。

一个君王身边若没有能完全信任的人,那可太惨了。

鄢王的千秋节过后没几日,宫里就来人了,带来鄢王的口谕。鄢王的口谕,一个是给步长悠的,说她大有进益,把自己盘带多年的檀香手串赏给了她,要她继续潜心修行;一个口谕是给清平寺的,说她们助公主修行,同样有功,亲笔提了字,做成匾额,赏给了清平寺。

这两道口谕进来后,步长悠的日子就更好过了,早晚课隔三差五的去一次,住持睁只眼闭只眼,所以在城里买宅子的事情就又被提到了日程上。

她们去了好几家掮客行,之后在近城门的洋槐街看中了一座宅子。宅子里多竹,五分之二的竹,五分之二的屋舍,五分之一的水。二百多两就能买下来,所以看到它的当天,就交钱拿地契了。

步长悠粗略数了一下,房前屋后,角角落落,有十几捆竹子,这些竹子的布局倒挺妙,只是竹子有些年头,不翠,步长悠不大喜欢,后来找工匠修缮时,就把原来的老竹子拔了,种了新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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