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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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缓缓敲击御案,不疾不徐,一下一下的闷响,却似一柄巨锤砸在杜尚仪身上,她几乎维持不住常年挂着的笑。

“念在太后面上,免了她的罚。”

不待杜尚仪喘下一口气,又听到,“宫里却不能再容她生事,收了她的门籍,遣出宫。”

杜尚仪眼前一黑,这是被赶出了宫,若传扬出去,宜阳郡主颜面不保。宜阳郡主不敢置信的瞪大红红的眼睛,傻在了地上。

“陛下,太后娘娘素来疼爱宜阳郡主,且郡主不是故意不敬贵妃娘娘,她是乍然见到有人摘太液池的莲蓬,关心则乱……”在皇帝冷漠的注视下,杜尚仪辩解的话,戛然而止。

“薛贵妃的错,自有朕来处置,轮不到旁人。”皇帝轻描淡写,“至于莲蓬,韩道辉,传朕口谕,今年潭州贡的湘莲,建州贡的建莲,宣州贡的宣莲,直接送入行宫。”

“喏。”韩道辉连忙应下。

杜尚仪脸上青青红红,薛贵妃摘了太后娘娘几个莲蓬,陛下便将三州贡莲送给太后。太后娘娘在乎的是几个莲蓬吗?太后娘娘稀罕这些贡莲吗?

太后娘娘要的是陛下的态度。

杜尚仪憋屈的几乎吐血,她都不敢想象太后娘娘知道了会多么伤心。

太后娘娘与陛下这对母子,本也是母慈子孝,陛下怎能伤太后娘娘的心。

母慈子孝?杜尚仪忽然打了个寒颤,这两年太后娘娘与陛下这对天下最尊贵的母子似乎生了隔阂。宜阳郡主落水,她身边的人害怕受罚,快马飞奔报信,半个时辰就到了行宫。太后初听大怒,却在听到陛下袒护薛贵妃的时候,沉吟良久,才遣她入宫照料宜阳郡主。在她临行之时,嘱咐了她一番话,“皇帝难得对一个人上心……罢了,若皇帝罚阿琼,你不可为她求情。再替哀家带几句话给皇帝……”

宜阳郡主李若琼是杜尚仪带大的,见了她的凄惨模样,心疼得快碎了,将太后嘱咐的话忘了。此时想起来,难道太后预料到陛下会发怒?那她最后嘱咐的话是什么意思?杜尚仪脑子嗡嗡的,来不及细想,赶在宦官带她们下去之前,开口:“陛下,太后娘娘挂念陛下,命奴婢传几句话,‘国事繁劳,处之不尽,皇帝要以身体为重,善加保养,不可过分劳累。’”

太后的话听着只是几句谆谆的关心话,薛妍穗却敏锐的察觉到皇帝神色更冷了。

“带下去。”

杜尚仪抓着宜阳郡主战战兢兢退下。

皇帝心情恶劣,太后那几句关心的话,未必没有一点真心,可越是如此越显得可笑。坐上这把龙椅,他看了太多的人心善变,欲壑难填。这至高无上的位置,无边权势、无上尊贵,也无比孤寒。

“陛下,”皇帝攥着茶杯用力到指骨发白,眼见那薄如纸的茶杯岌岌可危,薛妍穗挣扎片刻,还是不能视而不见,上前提醒,“仔细手。”

皇帝一震,迅速回神,他心性刚强,转眼已恢复如初。

“薛贵妃,”皇帝的嗓音微微喑哑,“你也退下,记住你说过的话。”

不要妄动心思,不要贪得无厌,像如今这般,便很好。

薛妍穗走出紫宸殿,坐上肩舆,才回过味来,皇帝要她记住的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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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从紫宸殿回到承嘉殿,纵使一路捡着阴凉处行走,薛妍穗也出了一层薄汗。

“沐浴更衣。”

沐浴过后,神清气爽,薛妍穗精神奕奕的吩咐张云栋,“去掖庭挑两百个宫女,要身体健壮,最好是籍没入宫、无依无靠的。”

“两……两百个。”张云栋吓得结巴了。

“先挑两百个,”薛妍穗语气轻松,似乎说的不是两百个,而是两个一样,“本宫还要再从这两百个里筛选合格的。”

张云栋又一次觉得自个没见识,险些在贵妃娘娘面前露怯,他握了握拳头,不行,他可是要做娘娘心腹的。

“娘娘放心,奴一定办好。”

张云栋打了鸡血似的,雷厉风行,一个多时辰后就带着两百个宫女回来了。

承嘉殿前后两进,前殿前面是颇宽广的院子,平日里院中摆着时令花草。

张云栋带人回来之前,薛妍穗已命人将院中的花花草草都撤了,等这两百个宫女一来,还是站得满满当当。

尤其张云栋卯足了劲,要将这差使办得合贵妃娘娘心意,挑的宫女个个膀大腰圆,全是从掖庭粗役里挑得。

他挑完人,掖庭令好悬没掉下泪,能干的粗役挑走了大半,掖庭里的那些粗活可要怎么办?掖庭令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贵妃娘娘要这些粗手笨脚的宫女干什么?

掖庭令再想不通,也不敢问,也不敢说,这可是贵妃娘娘要的,含泪送人。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两百道中气很足的声音混在一起,从承嘉殿上空飞过的一群鸽子惊得猛扇翅膀,疾速飞过。

初步一看,薛妍穗还是满意的。

“都起身,”薛妍穗面对面立在众宫女前面,“本宫要的人,不需要多机灵多能干,只有一样,听话!通过筛选的人,每人每月一贯钱,三餐有肉,每季衣裳四套,每月月底另有赏赐。”

两百个宫女瞪大眼互相瞧了瞧,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争先恐后的大叫:“奴婢听话。”

声浪嗡嗡作响。

不怪她们激动,本朝九品官的月俸也才两贯钱,当然官员不仅仅有月俸,还有禄米、职田、力课,不能简单比较。

但这些宫女,她们在掖庭做的是最苦最累的粗活,所得也就一日三餐的糙饭,贵妃娘娘给的条件,于她们就像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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