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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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已有侍女过来撤了茶点,陆续摆开了席面,请使者吃顿好的。据驿丞回馈,这位使者当时的吃饭速度比难民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样子比难民文雅些,可是饭量一点也不少呐!跟饿了八天似的。

使者看到酒肉,眼泪又下来了,端着漆盏,对颜肃之道:“往是看它是寻常,今日一见,方知来之不易呀!借使者美酒,与使君共贺今日酒食。”

看来是真的饿得惨了。上一回虽然他也一副“我很辛苦”的样子,可没有这一回这么可怜。

酒入愁肠,使者很快有点醉了,套起话来也很方便。喝了酒,有点大舌头,但是该说的也都说明白了。很多昂州本身不太通的消息,这会儿也都经过他的口理顺了——朝廷,这里遇上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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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顾不上昂州了,推荐错了一个人?没关系,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何况还没有造成损失。你自己想办法弥补好了就行,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朝廷没办法给你支援了。

实际上,朝廷正在焦头烂额。连郁陶都得承认,阮梅是“后起之秀”,居然能够与郁陶战个平手。五王起兵,原本底气是十分不足的,连借口都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戳穿的。正因为有了一个阮梅,这个家伙虽然中二,可硬是天生的将材。郁陶自己出身也不高,也是投军之后找到感觉的。两人属于开了同一种挂。

正因为有了阮梅,原本底气不足的颖川王扛住了朝廷的几轮攻击,渐渐找到了造反的感觉。不特颖川王,其余四王也在阮梅这面盾牌后面,获得了喘息之机,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几人一合计,与其耗在一处,不如分兵,都聚一块儿,反而方便郁陶集中抵抗。不如分开来,让郁陶按个葫芦起个瓢,忙死郁老头儿。

反正阮梅扛得住郁陶,旁人正好趁机扰乱一下。

这个主意,也是阮梅认可的。

五王一旦分兵,郁陶只有一人,扛住了颖川王,又要分派手下四部将分头抵抗其余四王。再往京城发急警——都小心一点吧!

朝廷傻眼了,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有个阮梅横空出世呀!

更让朝廷郁闷的是,自己这边,赵忠是请战了,然而无人敢放他出战!虞喆想的是,除了颖川王,还有四路反王呢,派赵忠出去了,还有仨?就算赵忠、郁陶以一敌二,那还有一路呢?让他们突破到京城来,怎么办?我就死了呀!

必要留赵忠守城。

郁陶派出的四路将领里,内中有一路倒是历练出来了,此君姓方名会,四十六岁,居然大器晚成,让他一路追着蹿入青州的东海王打。东海王跑得大旗都丢了,被他缴获。

朝廷很开心,以千户封方会为侯,命他继续追击。

五王这里,除了颖川王轻松地坐在阮梅身后,看着阮梅把老郁陶顶得着急上火之外。济阳王那里,居然一路揍得官军四下逃蹿。

朝廷与藩王,进入了僵持状态。照说打起持久战来,应该对朝廷更有利的。因为朝廷地大物博,粮多兵多。而藩王以区区藩国对抗中央,持久性不足,必遭败绩。

可朝廷运气不好呀,虞喆接的就是个烂摊子。本来么,连年战乱,休养生息又不够。世家还在撬墙角,各种隐田隐户。税收就跟不上来,底子原本就薄。连着两年干旱,去年还有一点收成,今天到这会儿还旱着,估计连种子都收不回来。又有战乱……

这是真扛不住了。

更让人吐血的是,各地的地主武装们,居然……居然没有出手拦截“五逆”!对哦,人家是要武装自保搞义军的,你们虞家的事情,自己内部解决好了。不然等咱们跟藩王打得头破血流,搞不好还要家破人亡的。到最后您老人家为显示“仁德”,要放了您叔叔(别问我们怎么猜到的,你和你爹妈都是脑抽),他们还做藩王去,咱们可就上墙头上下不来了!

还有一些本来就跟藩王暗通曲款的,干脆当起带路党来了。哪怕不带路,也要四下里宣传一下藩王比皇帝仁义。

虞喆气得在勤政殿里破口大骂:“要他们有甚用?平素公等皆劝我优待士人,结果呢?优待出一群目无君目、资助五逆的贼子出来!”

这话也是说得冤枉了,还是有人会资助官军,给官军提供一些乐于提供的情报的。只是,人数算不得多,还是看在郁陶人品不错的面子上的。相反,更多的人乐于跟五王打交道,至少,五王做事比虞喆让人舒服一点,五王也没有糟心的亲戚。

地方上的世家、豪绅们,其实没有受到过虞喆和水货们的直接骚扰迫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虞喆这话说者无心,大臣们听者有意。有些打着小算盘的,心里就未免开始敲小鼓。没有小算盘的,听起来也觉得刺耳。

现在朝廷,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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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喝高了,说到兴头上了,什么都给秃噜出来了,听得昂州诸人目瞪口呆。昂州府的官员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年轻。这也与颜肃之本人年纪不大有关,他的这个年纪,做到刺史,已经是相当罕见的了。用的,也多半是些个同窗、学兄学弟,乃至于子侄辈。一个丁号,名头虽响,年纪也不很大。

总之,一句话,没见过一回改朝换代的大乱。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那民是从书本里得来的。书上写着某某荒唐,看过就看了,也没有什么切身体会。只有身处乱世,再看目今天下,真是乱出了风格、乱出了水平。

男人是个奇怪的物种,说着饿时,一旦上了酒席桌,连菜都动得少,光顾着喝酒去了。使者喝着喝着就哭了,喝下去的酒,都变成了眼泪,最后整个人都醉了。

颜肃之摆摆手,自有人上来将使者拖下去往驿馆里安置。

桌子一撤,醒酒汤一摆。清醒一下,开会。

颜神佑也帘子后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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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肃之开门见山地问:“都听到了?咱们要怎么办?”

颜神佑这回并不抢话,只听他们说。丁号先道:“乱、乱起来了。”正好混水摸鱼。

卢慎想了一想,他本该说话的,只是近来有些小尴尬,张张嘴,又顿住了。没想到乔木没了忘了他这个丝萝,点名问他:“卢郎有何见解?”

卢慎清清嗓子,道:“扬州乱且旱,还有流民来。荆州也不很稳,亦有荆州流民来。我所虑者,不知两地士人……这个,咳咳。”

一次端了四个世家,卢慎他大舅现在门都不敢出。士人还敢不敢来啊?他们要是不来,是啦,是挺不错的。可是昂州缺人,不止是缺劳动力,也缺管理人材呀。你说江瑶作的什么死呢?好好的合作,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丁号道:“也、也容易!使,使君做足面子就是了。姜三还在这里呢。”颜肃之他妈、他老婆,他儿媳妇,全是世家女好吗?天下人都知道,颜肃之跟唐仪是好病友,唐仪正是个不折不扣的世家子。

颜神佑点头,明白了,舆论导向就这么定了。继续神游。

颜肃之道:“好了,这个交给舆部吧。阿寿?”

“嗯?啊!好。”

方章小心地问:“小娘子,在想什么呢?”

颜神佑伸手,在桌子上敲了两敲,有点尴尬地道:“我在想战后。”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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