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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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永王当初能够连下三道,势如破竹,不仅是成功驱使动了流匪,也不仅是因为他有塔塔人相助,而是大燕的军队,早就已经从内里开始腐烂了。

李廷恩又想到了当初守城的一战,当时心思没有放在这上面,他的一切讯息来自于别人,他也就以为是王太后做得孽,可没有王太后,大燕依旧不会是流匪和永王的对手。

那么主政多年的王太后,又到底知不知道大燕卫所军的境况?

李廷恩捧着茶盅沉默了半晌,赵安看了眼他,就低声道:“少爷,若京中付大人想要带兵剿灭流匪,您还是劝劝罢。除非他能带走京中的左卫军,否则还是不要将揽下此事为好。”

李廷恩这就知道赵安是误会了,他笑了笑摆摆手,“与付华麟无关。”他正要透露一二自己的想法,忽然脑中念头一闪,“自太后主政后,赵叔可记得朝廷曾对军中境况设法更正过?”

“积弊已久,哪是如此容易。”赵安冷笑着答了一句,“太后倒是安插了不少娘家侄儿外甥的到各地卫所军中。”

李廷恩眼神闪烁了以下,又问,“永王府可有消息?”

赵安愕然,不明白为何突然又跳到永王府,不过他还是道:“这两日都没消息传过来。少爷是担心襄阳有变?”

李廷恩神色凝重,叹道:“我只怕先前咱们都猜错了。”

赵安十分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少爷指的什么?”

李廷恩这次没有说,有个隐隐的猜测他还藏在心里,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会轻易说出来。他只是含糊道:“且等一等罢。”随即话锋一转,“朝廷调兵之事,只是我的揣测,尚有不准的地方。不过无论如何,只要朝廷一动,便是一个好时机,如今我们暂且静观其变,告诉虎叔他们,在京城且先安稳呆着,再有张和德那儿……”他顿了一顿,似乎有犹豫的地方,最后仍旧道:“再逼一逼,我要从他口中掏出一句实话。”

赵安有些为难,“大姑太太……”他话没说完就被李廷恩抬起的手势阻挡住了。

“姑姑那里我会去说,若她不能明白,姑侄之情,便到此为止。”李廷恩神色有些冷酷。

看到李廷恩眼底的不容置疑,赵安心里一凛,他躬身站起来应了声是。

外面从平轻轻敲了敲门,“少爷,钟道长来了。”

李廷恩应了一声,道:“快请进来。”

钟道长一进来后就在屋里左看看又看看,冲着李廷恩一遍又一遍得意的翘着胡须。

李廷恩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捏了本书在手中拿着看。

钟道长瞪着眼等了半天,茶都喝了三碗,感觉一动弹肚子就咣当咣当全是水的声音,还是没等到李廷恩跟他说话,终于憋不住了,夹着腿哼哼了一声,“李大人,您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李廷恩笑容疏淡,将手里的书放下来,目光落在钟道长身上,“钟道长不是客罢。”

钟道长品了品这话的滋味,觉得算是亲近,又觉得有点讽刺的意思,弄得他不上不下的。不过最后他觉得和李廷恩打机锋完全就是自讨苦吃,干脆自己拍了拍自己的嘴,打了个哈哈后道:“李大人,您上回要咱们做的东西,我与师兄他们商量了一下,已经做出来了,您什么时候要去看看?这要是合适了,就……”他没说完,只是又哈哈笑了两声。

“做出来了?”李廷恩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身子微微前倾,重复问了一遍,“果真做出来了?”

钟道长见到李廷恩如此模样,心里泛起一丝得意,翘着胡子道:“可不,虽说炸了不少东西,花了不少银子,到底是做出来了。”一说到银子,他直有滔滔不绝的架势,“说起这个,李大人,您可不知道,那玩意儿就跟长了腿一样,一点着火就到处飞,把咱们那道观都给炸了半边,师兄他们好几回还差点丢了性命,我可跟您说啊,要不是咱们身手好,躲得快,真是要去见三清祖师了。就是这样,如今咱们师兄弟还睡的是缺了一半的房子,下雨天四处都灌风漏水的。偏偏为了做这东西,一点活钱都没了……”他只管诉苦,翻来翻去就是他们为做李廷恩要的东西付出了大价钱,如今连个好屋子都没了,要李廷恩填补。

只要这些道士真的能做出他想要的那东西,就是再建一个新道观都没有关系。

和银子比起来,李廷恩想要的东西比黄金更贵重。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告诉钟道长的。

钟道长一听,眼睛都瞪圆了,几乎扑到了李廷恩桌案前,“果真如此?”不等李廷恩答话,他就道:“李大人一贯说话算话,瞧老道问的这……只是老道的丹炉,还有药材……”

李廷恩抬手止住他的话,“只要让我见过后觉得满意,道长们所有的损失,我必如数偿还。”

有了这句话,钟道长就放心了,他抓着李道长的手迫不及待的道:“那你这就跟我去看看。”

李廷恩正要说话,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从平满脸大汗的进来,顾不得钟道长在这儿就上去低声道:“少爷,三太太在外头吵着要见您,正在地上滚着,小的实在没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睡觉觉了,大家晚安,明天继续万字更

☆、第115章 人心

从平这么一说,钟道长就知道将李廷恩拉走的事情算是泡汤了,他是老成精的人,当然不会这么不识趣,当下捂嘴哈欠,做出复困倦的模样,叫从平点了个小丫鬟带他去歇息。

出去的时候,因为顾氏在外面哭闹,那小丫鬟还很机灵的带着钟道长走了边上的廊道。

李廷恩听着外面传来顾氏一声长一声短的哭闹,脸上没有半点不悦的神色,只是问,“怎么回事?”

从平抹了把汗,过去小声道:“三太太娘家以前糟了流匪,过来投奔三太太,三太太就给赁了个院子,时不时会叫三老爷送些东西过去帮扶。”

说到这儿,从平撇了撇嘴。顾氏吝啬,对娘家人也不例外,当初租院子还要选破旧的呢,如今肯送东西回娘家,无非也是因出去和那些大家太太们说话的时候被人嘲讽了几回下不来脸。可顾氏想要添补娘家,自己又舍不得出银子,就三不五时吵着要多弄些公中的份例,不是说今天的汤酸了,就是明天的燕窝粥大厨房少给她炖了一盅,拐弯抹角要多添一份占着便宜送回娘家做脸面,连家里份例上的熏香用过后都不认,非说是丫鬟给拿了,好叫再送些过去。

顾氏这点粗糙的手段,家里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的,不过是看着不值什么,王管家才没拿这种事来烦李廷恩,只是私底下下人都在看笑话罢了。偏偏顾氏没自觉,还今儿带着剩下的鸡腿,明儿提着省下的几碟点心大张旗鼓的回娘家,显得她很照顾亲戚的模样。

李廷恩平平淡淡的嗯了一声,手交握在膝上道:“是顾家出事了?”

“是。”从平顶着李廷恩的目光,硬着头皮道:“三老爷这些日子去的勤了些,听说是顾家那位老太太前几日在街面上摆夜市摊子伤了腰。前些时日都没事儿,今早不知谁在三太太面前说了胡话,三太太就发作起来,叫人栓了车回去娘家,把三老爷堵在,堵在……”

李廷恩眼中漾起浅浅的波纹,淡淡道:“我记得顾家有一女寡居在家?”

从平就知道李廷恩已经猜到了,他也就好说了,很利索的道:“那是三太太的幼妹,运道不好遇上了流匪,如今带着个三岁的儿子住在娘家,每天帮着娘家人出摊。她还曾带着二两点心上过门,说想等儿子大了些,在四少爷跟前做个书童,二太太说都是亲戚,不好这样,答应了她将来等孩子大些了,寻一个学堂给送进去。”从平歪着头顿了顿,发现李廷恩脸上没有生气的神色,又摸了摸方才因阻拦顾氏而被抓破的脖子,就小声道:“少爷,那谭顾氏跟三太太可真不像一个娘生的。”

李廷恩眼风轻轻一扫,从平缩了缩脖子,登时就不敢说话了。

李廷恩看了一眼从平脖子上两道冒着血珠的伤,没有开口斥责他,“三叔可在家?”

“回来了,三老爷比三太太还先进门,一回来就叫人关了屋子,三太太亲自上大厨房拿了两把菜刀,砍不开门,这就吵着要见您。小的想着您有要紧事,原本想拦一拦,谁想这回三太太发了狠……”从平苦恼的鼻子眼睛都皱成了一团。

从本心来说,他是真没想到这回顾氏会这么固执。以前顾氏可是轻易不敢踏足少爷院子的,更别提对自己这些在少爷身边伺候的下人动手了。谁想这回吃错了药。

再有,在从平看来,这种事情如何能叫做侄子的去管,夫妻两个要打要闹,或是去跟娘家妹妹掰扯就是了,找侄儿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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