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千岁 第4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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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嘛?!老子玩几个官妓也要你来管?!”年轻男子双眉一竖便想动手,江怀越已失去耐性,抓住了此人转身用力一丢,便将他抛出船舷,直接扔到了冰凉的湖里。

水花四溅,落水的男子吓得拼命挣扎,挤在一起的官妓们尖叫起来,而此时另一名年纪稍大的男子认出这闯入者穿的是权贵才有资格获得的蟒袍,连连呼喊“大人饶命”,便跌跌撞撞逃出了船舱。

“都给我滚。”江怀越看都没看后边,仍旧盯着跪坐在酒席边的相思。其余官妓们如蒙大赦,哆哆嗦嗦地起身,互相搀扶着,侧着身子从江怀越旁边溜了出去。出了舱门,才发现此船两侧都已被小船围住,众多佩刀的番子无声而阴沉地站在船头,让人不寒而栗。

在番子们的怒斥下,那名逃出来的男子和官妓们大气都不敢出,逃到了其他小船上,很快远离了此处。只有那之前被丢到湖中的年轻人还在呼叫求救,所幸番子头目发话,船夫才敢用船桨将他救起,交给了番子看管。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江怀越以极为阴冷的语声只说这一句,番子们乘坐的小船便立即远离了此处。

船内只剩下相思与江怀越。

她默默地从坐席间爬起,低着头,没说一个字,从江怀越旁边侧身而过,却在即将踏出船舱时,被他一把抓住了肩头。

“你留下。”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凉薄。

相思被按得动弹不得,可还是坚持着想要闯出去。他暗暗用了力气,一下子把她推了回去。她踉跄后退几步,冷冰冰站在船舱中央,哑着声道:“大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盯着她,往前迫近,反手将舱门重重关上。

“做什么?我问你在做什么!”

她被这样的态度气得发抖,紧攥着衣袖道:“我做什么?您不是都看到了吗?无非就是陪着客人喝酒玩闹,我还能做什么?”

“喝酒、玩闹……”江怀越极其缓慢地环视四周,望着那歪倒的金盏玉杯,乱扔的衣衫发饰,唇角浮起一丝冷笑,“好得很,快乐得很,连生病都立刻恢复了,为的就是陪着这样的人来尽情撒野!”

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心被狠狠击中。“什么叫做生病都立刻恢复?你以为我是装病的?我还能像督公一样,喜欢和什么人交往,就同什么人交往吗?”

“你先前不是这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怒火上冲,再度迫近至相思面前,“原先还挑三拣四不愿跟人喝酒的,如今竟连那种货色也能入眼?!”

她被逼退至一角,脸上却流露出嘲讽似的笑。“那又如何呢?我与怎样的客人出游,难道都要向您请示不成?!您看不上我了,将我丢弃一旁,眼下却又来寻衅,不觉得太过分吗?”

江怀越紧咬着牙关,往前一步,将她迫到无可再退的地步,眼里尽是寒意。“我寻衅?要不是你们太出格,我会来管你?你……和这样的人出来寻欢作乐,经由我的允许了吗?!”

她的后背已紧贴船壁,浑身发冷地道:“江大人,你把我当什么?我是做过西厂的探子,就要把身子都卖给你了吗?你要我去净心庵查案,我就去那里险些丢了性命;你要我去勾引未来驸马,我就抛下自尊去曲意献媚……如今你又管起我和什么人喝酒,和什么人出游?是不是我在你心里,根本就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你任意操控的木偶?”

她满是愤怒地宣泄出情绪,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江怀越,就想往舱外而去。然而他随即扣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拽了回来。一声闷响,她撞到了船壁,痛得咬住了嘴唇却不吭声,仍旧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掌控。

他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不放,再度将她压至船壁角落,眼里满是扭曲的恨意,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我操控你什么?我能怎样操控你?我只是看不上那样的浪荡纨绔,我叫你自重,不要同那样的人嬉闹!就连我看了都觉得丢脸,觉得羞耻,还不行吗?!”

“你丢什么脸?就算我被天下人嘲笑,那也是我愿意,和你有什么关系?!”她红着眼睛,恨不能用最尖刻的话来赶走他。

没有什么话比这更让他丧失理智了。

“没有关系……你的任何事情,都不关我的事!我是什么身份,能管得了你?!这就是你的意思,是不是?”他只觉周身发冷,奋力控住她,一下子将相思重重压在舱壁。

第66章

慌乱的眼神, 急促的呼吸,不断摇晃的船只, 倾倒乱滚的酒杯。

她挣扎她痛苦,却越是令他心如刀割情难抑制。江怀越不顾她的激烈反抗,极其生疏却又近乎疯狂地想去吻她。相思被他扣住了双手无法逃脱,她的世界凌乱不堪,从来没有想到过, 一度无瑕的憧憬换来的竟是如此对待。

这样的场景她在教坊看过很多次, 甚至刚刚就在船内遭遇过类似,可现在,用这样粗暴野蛮的方式来宣泄怒火,对她进行压制的, 居然是江怀越。

她曾经默默仰慕, 辛苦追随, 甚至不惜放下尊严表达爱意的那个人。

她不介意他不是人们所谓的真正的男子。

可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羞辱。

她一点都不想让他亲近, 竭力躲避着反抗着,眼泪无声流淌。他在随波起伏晃动的船舱内肆意放纵自己的行为,可是他甚至吻不上她的嘴唇。

慌乱与抗争中,她用行动拒绝, 满是嫌弃愤怒的拒绝,用力地踢他撞他。

大浪打来,船只忽然猛烈晃动,江怀越站立不稳, 已经满眼泪水的相思奋力挣脱,抬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你这样……和那些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一记耳光打得极重,江怀越的脸颊上,顿时留下了痕迹。

火辣辣的疼。

脸上像是烧着了,可是心底却结了冰。他的呼吸还未平复,就这样站在她面前,看着那凌乱的发缕,噙着泪的眼睛……相思眼里那种痛楚的神情,让他忽然厌恶自己、鄙薄自己。

这是,在做什么?

学着其他男人的样子,觉得男人……就应该这样吗?

可最后,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他感到自己活像一个笑话。

直至此时,相思依旧止不住地发抖,倔强地背靠着船壁,像是要进行最后的防卫与抗争。

江怀越死死盯着她,眼里一片死寂,毫无生机。随后,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出。

“嘭”的一声,已经被踢坏门闩的舱门重重砸上又震开。相思被这声响惊醒,看着舱中那一地狼藉和自己凌乱的衣衫,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她的肩臂在刚才的抗争中被扭得生疼,此刻她无力地瘫坐下来,手腕处已经发红。湖上秋风卷涌,挟着寒凉水意扑入船舱,吹得薄透的绛朱纱帘胡乱飞舞。她呆滞了许久,从心底到身子都是冷透了,才摇摇晃晃站起来,想要将那吱吱呀呀不断开合的门扉重新关起。

可是才到舱门边,却望到了船头的那个背影。

阴云重重的天幕低压得可怕,仿佛就要倾覆坠落。厚絮般的灰云与茫无际涯的湖水交融纠缠,先前还透出清莹的水面,此刻笼罩于沉沉阴霾下,浪涛起伏,晦暗幽深。他独自朝着浩渺湖面而坐,赤红蟒袍在这一片灰沉沉的天地间,更显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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