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千岁 第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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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又告诉相思,当时馥君被召入簇锦阁歌舞,那男子酒后兴起,想要与馥君行欢好之事。馥君说身体不适,那人却恼怒起来,竟在众人面前解开亵裤,按着馥君便往身下压。她哪里受得了这等屈辱,抵死挣扎时抓起桌上剖瓜果的利刃将其扎伤,才惹来这场大祸。

相思气得发抖,春草刚才在混乱中也被打了几巴掌,小脸又红又肿,不由握着拳道:“太过分了,咱们报官去!顺天府尹不管,就去五城兵马司,总得有个说理的地方!”

“不懂事的小丫头,你不认识他?”李妈妈哀叹道,“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都管不了,那一位可是北镇抚司的高千户!你去告,不将你皮打烂才好!”

“他、他是锦衣卫的千户?!”春草瞠目结舌,再看相思时,她紧紧咬住嘴唇,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轻烟楼一片狼藉,李妈妈忙着叫人整理,相思喘息了一阵便奔回门外,向等在一旁的小厮询问起千户高焕的府邸所在。小厮摇头不知,春草急得叫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还想追过去?”

“那我姐姐怎么办?被抓去了不知是死是活……”她声音发颤,“你们又说报官也没有用处,我除了再去求他,还能做什么?”

“锦衣卫的千户谁敢惹,他刚才那蛮横的样子摆明了就是不讲理的,你这一去不就是羊入虎口?到时候姐姐没救回,还搭上自己!”春草忙着劝阻,那小厮也央告说自己偷偷放她们出来已是担惊受怕,要是再不回去就会惹来麻烦。春草抓着她的手道:“我的姐姐,赶紧回淡粉楼去。你才到京城没多久,不知道我们的妈妈人脉也是极广的,说不定她能想到办法帮上馥君!”

相思头脑纷乱,忽又想到走之前那个乐女的提醒,当此之际别无他法,只得强撑着登上篷车,急匆匆再往回赶去。

车轮碾过高低不平的砖石,晃荡得人心头震颤。

她浑身好似散了架,眼前全是馥君被拖走时的身影。风势越来越大了,车帘飘飞不已,她坐在那儿,从指尖到心间,寒凉透彻。

回到淡粉楼的时候,天色越发阴沉,灰白的云絮被风扯乱,时不时飘落几星雨丝。

满院碧叶扑簌飞舞,相思茫然走在小径上,风中却传来了欢喧的丝竹。

春草忙着为她整理衣衫,小径那头已有人高声骂道:“两个不要脸的小贱货,明知道今天有要紧事情,还敢偷着跑出去?到底是跟哪家的公子少爷私会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生完宝宝,阔别两年的我又回来了,感谢时至今日还始终惦念着此预收文的读者们,今天开始更新啦!

第2章

说话间,一身盛装的严妈妈已从宿云池方向疾步而来,身后两名小丫头紧紧跟随。春草上前争辩:“是轻烟楼的馥君姑娘出了事情,相思来不及告知妈妈,才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不跟我说一声就走,谁给你们的胆子?!”严妈妈立起柳眉还待呵斥,相思一下子跪倒在地,将馥君之事诉说一遍,抓着她裙角祈求:“馥君是我唯一亲人,听闻妈妈见多识广,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她!我以后定会事事听妈妈安排,绝无半点不从!”

严妈妈却冷着脸道:“轻烟楼的事情归不到我去管,再说现在正忙得很,哪里有空出去找人?”

“可是馥君本就生了病,我怕她熬不过毒打……”相思还未说罢,严妈妈已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那又怎么样?难不成叫我现在就去北镇抚司求千户爷放人?不是我管得多,你那姐姐真是改不了小姐脾气,卖个笑脸说几句软话都不会?身在教坊还端着架子,拿刀捅了千户也是自寻死路。”

她又扫视相思一眼,见她脸颊带伤,发鬟散乱,一双原本盈盈纯澈的眸子更是红肿无神,不由向春草发火道:“还不带相思回房去梳洗打扮,好好抹上胭脂水粉,将脸上的伤痕遮一遮。大人们已来了三四位,正在宿云池那边喝茶,只等着剩下的几位都到了就要开宴听曲!”

相思哭道:“妈妈,这时候了我哪里还能静下心去弹唱?”

“锁南枝、银绞丝,哪一个不是你拿手的曲儿?设宴的大人点了这两支淮扬弹唱,我还能换掉不成?”严妈妈又缓了缓语气,“你在南京被照顾得多,怕是未遇到这样的事情,可我在教坊司三十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你给我牢牢记住,身在贱籍就得万事忍耐,莫说是姐姐出事,就算是亲爹娘死了,贵客要你笑脸相迎,你都不能露出半点苦相!”

这番话让相思心神跌到谷底,浑浑噩噩站着,手指不由紧攥。

严妈妈扳过她的肩膀,让春草和那两个丫头半推半拽地将相思带向前方,她跟在边上,不住叮咛着:“今日设宴的邹大人是吏部侍郎,他前些天听过你的弹唱很是喜欢,今日要宴请贵客,特意又点了那两支曲子。我认得两位已经来到的客人,兵部员外郎、工部郎中,听说另一位是五军都督府的,还有未到的不知是什么身份,总都是重臣贵胄。你好好梳洗妆扮一下,要是在宴席上还不识大体,非但馥君的事情没有转机,自己都要惹上麻烦!”

絮絮叨叨的话语在相思耳畔翻滚,她就像行尸走肉一般被送回了居处,直至门扉紧闭声惊醒了死寂的心,摇摇晃晃地往前几步,使尽全力才忍住了泪水。

春草默默替她换上簇新的衣裙,杏白抹胸缀着深红流苏穗子,湖色镂花襦裙翩翩曳曳,外罩碧霞水仙褙子淡雅轻盈。

双鱼铜镜中映出略显朦胧的容颜,相思怔怔坐着,春草又为她簪上碧玉钗,无奈道:“严妈妈凶是凶了点,可说的也有点道理。前头那些贵客都是朝中的大臣,兴许跟那个高千户也熟悉,要是你将他们侍奉好了,说不定谁去千户那里说句话,馥君姐姐就有救了。”

相思望着镜中憔悴失神的自己,忍着泪蘸起丁香红脂,点了丹朱唇妆。

梳妆将罢,风势越加猛烈,满屋绛纱帘幔飘飞缭乱,春草忙着将窗子关上,屋外已有人又来催促。

相思垂着眼帘,抱起琵琶出了房门。

雨点淅沥落下,满院碧草丹花摇曳伏低,幽长游廊间亦染湿点点痕迹。

一路行去,不曾见到任何宾客,想来是整个淡粉楼已被设宴者包下。

宿云池位于淡粉楼最幽静处,池畔水榭名为月缕风痕。相思在春草的陪伴下来到此处时,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满池碧波漾动,玲珑睡莲深红浅紫,在雨中静默绽开。

铮铮琴音高低错落,水榭内已坐满宾客饮茶听曲。她垂首入内,向众人道万福,严妈妈向左侧座位间的邹侍郎谄媚道:“听说大人要听相思的弹唱,她特意妆扮到现在,一丁点儿也不敢马虎。”

邹侍郎四十开外,穿一身灰褐团纹直裰,打量着相思却微微皱眉:“怎么今日看上去恹恹的,像是哭过了一般?”

“大人,我……”相思才欲开口乞求,严妈妈连忙拽过她,暗中掐住其手腕,赔笑道,“她年纪还小,早间不听话,被我训斥了几句,因此哭了一场。听到大人驾临,可赶紧收拾齐整了过来,绝没有一丝怠慢。”

“你这位妈妈也着实厉害。”邹侍郎摇头,严妈妈问起是否可以移至涵秋厅内开宴,他道:“正主还未到,怎能开宴?再等等吧。”

近旁的另一人望着满池涟漪,面露难色:“早已过了用饭时间,又下起雨来,也不知道那一位还会不会过来。”

“若是不来应该会遣人来说一声,既然没言语,我们自然只能在这等着了。”邹侍郎饮了几口茶,右侧座位间的一名年轻人随即来到他跟前,躬身持壶注水,微笑道:“今日幸得大人为下官引荐,大人身居高位却能提点晚辈,实在令下官不胜感激。”

“我也只是牵线搭桥罢了,到底如何还得看你自己,不过你一到京城就知道要拜见江大人,也算得上行事机敏……”

邹侍郎还在说着,那倒茶的年轻人始终神情恭谨。站在门侧的相思无意间望去,心头竟忽忽一跳。

他约有二十六七的年纪,身着月白平素绡长袍,俊目深邃,神韵沉稳。

这容貌……竟觉眼熟!

她思绪纷杂,蹙着眉细细回想,忽又听一人笑道:“盛大人不到三十就能进左军都督府,若再得江大人与邹大人提携,他日必定还能再往上升上几级……”

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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