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树与烂柯人 第114节(1 / 2)
两人年纪差个两岁,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隔着年纪,杨梅这话倒没错。
倪芝盯着她,“那你想说什么?要我给你作证悔婚?”
“不是不是,“杨梅有些语无伦次,“我什么也不要。”
“哦。”
手里的烟花呲呲地燃着,去年陈烟桥借着烟花炸响的时候同她说爱,两人互相护着耳朵的场景历历在目。
倪芝提醒杨梅,“你该松手了。”
烟花已经燃到尽头,杨梅似被灼伤一样甩了老远出去。
她终于露出一丝哀怨,“我能怎么办,我妈满意就行了。我一说什么,她就要提我爸,说人争一口气,她下半辈子的这口气都压在我身上。我只能顺着她意思一步步走到现在。”
杨梅软弱,但不蠢。黎子原条件这么好看上她,恐怕只有大姨一个人相信灰姑娘的童话故事。他的朋友见多了,都知道杨梅性子软不计较,讲话越来越随意,杨梅时常洗手间回来便听见他们讲话。黎子原在她之前,把圈子里一个姑娘弄大了肚子,他既然没法找门当户对的,便瞄上杨梅这样,能让他以后彩旗飘飘的姑娘。
两人都没什么再放烟花的念头,倪母和大姨都远远催着她们往回走。
倪芝问她,“那你想同我说什么?”
杨梅语速急急,“如果以后他要给你介绍对象你别搭理,我不是嫉妒,怕你找条件好的。”
倪芝说,“我信。”
她们快走到汇合的地方,杨梅还没说完,“我想跟你说,我现在后悔了但没办法。我就是前车之鉴,我替我妈多管闲事向你道歉,你如果真心喜欢就别学我,趁着还来得及可以找回他。”
倪芝默然片刻,“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有时候想想,倒还不如杨梅这般,不需要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留着遗憾还能相信爱情的美好。
倪芝回来这些天,同沈柯就见了一回。还是年前时候,原本沈柯说去机场接她,倪父去了。沈柯便在她回来第二天,两人和和气气约了场电影。
贺岁档都是那般,商业气息浓郁,看完以后两人一同开口,“刚才那个电影……”,顿了许久发现没什么可评论的。
沈柯比倪芝更了解她自己,倪芝这人爱憎分明,倘若她爱你,连头发丝儿都藏不住想亲近你的意思。如今这般走路都隔着胳膊距离,沈柯不再提他飞深圳那回表的态,反倒倪芝到楼下有些不好意思。
“我还需要点时间。”
“不急。”
“我开学春招打算去北京找工作,”倪芝语气诚恳,“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夏天北京见。”
沈柯的自媒体公司就在北京,他还是那般,“行。”
两人说了这么久话,不知不觉绕楼下花坛走了几圈才散了。
年二十九那天晚上,火锅店里临时开始收拾,挂上了春节期间暂停营业的牌子。
经过两个月时间,这家地理位置一般总也盘不活的店,似乎生意慢慢好转起来。服务员问了几次自家老板,春节还开不开他好订票。
他家老板别的都好,就是不说话时候,总有些阴沉忧郁,低着头刨木雕,偏偏右手腕上还有一道蜈蚣一样狰狞的疤痕。
男人心不在焉回答,到时候再说。
结果一直到了年前几天,头一天男人还是不心急的模样。等没活儿做了,就用右手捧着,左手持刀刨木雕,刘海的阴影覆盖了眼睛,看不清他专注的眼神,只知道他手下没完没了。
服务员又问,他慢慢吹去木屑,说再等等。
忽然到这天,老板白天撂挑子,回来以后说了,“过年不开门。”
服务员追问几遍,男人嫌烦了,“没为什么。”
他手里的刻刀顿了顿,只有他知道,他每天的习惯,从打倪芝的电话,变成了锁门后漫步到倪芝住的小区。
小区南门的岗亭附近,正好能看见七楼倪芝房间,总是黑的。
偶尔遇上灯亮,他心里咯噔一下,煞是欣喜,再看那影子,分明是年长些的男人或女人。
失望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愈到年关,他愈期盼又紧张。
直到看见熟悉的身影,从那个他看过无数次的房间窗户里透出来,他觉得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从未觉得那盏灯这般温柔,从傍晚亮至十二点,那盏灯亮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
在年关的冬夜里,最后腿已经冻木了,还贪婪地汲取着橘黄色灯火的温暖,连保安都过来赶人,他一瘸一拐地走回去。
次日,他又从拂晓等到黄昏。
终于等到了一男一女的身影。
原来是石头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而他被砸在底下,血肉模糊。
第81章
开了年, 杨梅的婚事就陆陆续续办妥了。
似乎因为分享了秘密,杨梅单独先给倪芝发了婚纱照和婚礼策划。人人都酸不起眼的杨梅嫁了个金龟婿, 唯有倪芝没说什么祝福的话语, 让她在天罗地网的艳羡里留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等杨梅五月办了场足以让大姨炫耀一辈子排场的婚礼,就彻底入了暑。
倪芝的论文到最后时候, 反倒不需要靠抽烟来平复来着噩梦的惊醒,一年过去,梦境中的场景没有变过, 依然是山河破碎和陈烟桥跪着恸哭。只不过熬到深夜极困了再睡去,能得一夜酣眠。
于斯柏接连一段时间碰不上她,好不容易碰上一回倪芝抽了根烟解乏,上下打量她,没拿水杯也没有在阳台上待个大半个小时。
于斯柏好奇, “你的地震恐惧, 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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