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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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予昭又在图形空白处画上了一只桃,当笔尖移动到左上方时,却悬在那里不动,迟迟未曾落笔。

你是要画缺口吗?就是这儿,就在这里。洛白好心地给他提点,位置没有错的。

楚予昭还是没有动,下巴到喉结处的线条绷得很紧,若不是笔尖在空中微微轻颤,整个人就像是已经化成了一尊雕像。

安静中,一滴浓重的墨汁在笔尖缓缓凝结,坠落,啪嗒一声轻响后,纸上多出了一个小墨团,位置就在画出来的那块玉上方,恰似多出来了一个缺口。

对,就是这个,看,你画得一模一样。洛白惊喜道。

楚予昭沉默地看着画,半晌后才搁下手里的笔,墨汁绽开,将那刚画出的玉染得星星点点。

洛白连忙将笔放回笔筒,又撅起嘴去吹那墨汁,边吹边惋惜道:画得这么好,哎呀,哎呀

楚予昭没有阻止他,只定定站着,看上去有几分失魂落魄。

洛白吹了片刻,可这画出的玉还是没法补救,只得放弃了。他察觉到楚予昭一直没说话,刚站直身看过去,就唬了一跳,往后噔噔倒退了两步。

一直面无表情的鬼娃娃,脸上浮起层蜘蛛网似的青筋,他状似痛苦地用手抱着头,大张着嘴,露出几颗长长的尖牙,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嘶声。

本来洛白已经不那么怕他了,可看到他露出这幅样子,还是被吓到了。

怎么了?楚予昭发现了洛白的异样。

他他洛白将手指放在胸前,指尖朝向他肩头。

楚予昭神情一凛,追问道:他怎么了?

他看上去好可怕,他在掐自己的脖子。洛白见鬼娃娃用手扼住他自己脖子拼命掐,结结巴巴道:他,他好像要掐死他自己。

鬼娃娃双手已经离开了楚予昭的肩,仅用两条腿环着腰。可那腿也松了力气,整个人掉了下去,开始在地上翻滚嘶嚎。

洛白觉得自己全身发麻,头发丝儿都在颤抖,但楚予昭却依然看不见,也听不着,只用手握着洛白的肩,追问道:他看上去怎么样?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他很难受,看上去,看上去全身都在痛那种难受,还,还躺在地上打滚。洛白结结巴巴地道。

话音刚落,他看见鬼娃娃突然胸膛一挺,身体绷紧得像一张反弓,两只眼睛似乎要脱出眼眶,就那么死死盯住屋顶几息后,从眼前消失不见了。

他不见了,他不见了。洛白指着空地对楚予昭说:他突然不见了。

楚予昭此时的神情,阴沉得如同罩上了一层黑云,他松开洛白肩头,对着门外大喝一声:来人。

一名小太监应声推门:陛下。

把成寿给朕唤来。

是。

很快,廊外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成公公走进寝殿:陛下,陛下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吩咐奴才去办?

楚予昭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成寿,卜清风住在宫里还是宫外?

成公公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提高了声音回道:奴才怕宫里人多眼杂,就将卜大师安置在城郊的荷清园子,还派人保护着的。

你去准备一下,朕现在要去一趟荷清园子。

奴才这就去准备。

门外进来两名小太监,给楚予昭换上了外出的黑袍,成公公很快就来禀报,说马车都准备好了。

楚予昭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抬步往殿门走,等到身影都消失在大门后,洛白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急急追了上去:朕,你要出宫吗?带我去吗?带着我去好不好?

一行人走在长长的曲折通道里,楚予昭两手负在身后,听着洛白的声声追问,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他本就身高腿长,每一步都跨得很大,洛白不得不奔跑着才能跟上。

朕你慢点啊,我跑起来没事,可姨年纪大了,她,她跑不动啊。洛白狡猾地带上了成公公。

那你就别去。楚予昭头也不回地道。

几名小内侍听着他们的对话,皆是满脸震惊,边跑边不断去偷偷瞟洛白。只有成公公面色平静,眼睛只平视着前方,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洛白软下声音央求:好哥哥,你就让我去嘛。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触动了楚予昭,没有丝毫征兆地,他突然就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站在原地。

洛白一个没收住脚,差点一头撞到他背上。

洛白去拉楚予昭的衣袖,手指刚搭上那有些厚度的布料,就被楚予昭用两根手指钳住,拎高。

怎么这么多废话?他侧过头,皱起眉冷冷地问。

啊我洛白瞧着他冷漠的侧脸,突然心里就有点怯了。他将手指藏在背后,嘴里嗫嚅道:我不知道啊,可能,一直都多吧。

楚予昭提步继续往前,只是脚步放缓了不少。洛白没有敢再追上去,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走吧,洛公子,陛下这是允了您跟着的意思。成公公小声说了句。

洛白看着最前方那道高大的人影,心里的郁郁一扫而空,笑得眉眼弯弯地追了上去。

乾德宫台阶下站了几十名黑衣暗卫。经过四井子街遇刺的事情后,这次成公公就把所有暗卫都叫上了。楚予昭也没说什么,径直钻进了前面那辆马车。

红四正要放下帘子,洛白就从他手臂下钻了过去,一边往马车上爬,一边不好意思地道:红四哥哥,还有我呢,我还没上去。

成公公着急地喝道:洛公子,您和我去后面,这是龙架,您坐不得。

坐得,坐得。洛白已经爬到车上,怎么还肯下去?

红四飞快地看了眼车厢里的楚予昭,见他虽然微闭着眼睛,却没有出言发对,这意思是允了,便放下车帘子,跃上了车夫位置。

马车向着宫门前进,随着广场的石板路面微微摇晃。洛白弓着腰身站在车厢里,手扶着旁边的木梁。

楚予昭微闭着眼坐在座位中央。他本就身材高大,加上两条腿分开,原本宽敞的车厢因此显出了几分逼仄,座位两边的空余也没剩下多少。

洛白上车后,楚予昭并没有令他坐,也没有让出一点位置,甚至后靠在椅背上,像是在开始打瞌睡。

马车在行进中遇到了个坑,弧度比较大地晃了下,洛白的脑袋磕到旁边的木质车壁上,撞出砰的一声。

虽然不怎么疼,但动静还挺大。

楚予昭睫毛颤了颤,撩起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又阖上了眸。

洛白揉着脑袋,一眼一眼地偷看楚予昭,开始往他身边挪。然后欠着屁股往那空余地方坐:我坐一点点啊,我坐一点点。

他小心地观察着楚予昭的脸色,慢慢往下挤。楚予昭额角跳了跳,终于睁开眼冷声道:下去。

啊?下哪儿去?洛白屁股已经落到座位上了,两人的肩膀紧紧贴在一起。

楚予昭侧头看了眼肩膀处,说:要么下车,要么下座位坐在地上。

洛白才不会下车,他虽然不大痛快,却也乖乖起身,靠着车厢壁坐了下去。

这马车里干净堂皇,车厢底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洛白觉得屁股下软软的,便将两条腿舒展伸直,脚尖晃动着对楚予昭得意道:看,我比你坐在座位上还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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