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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白从楚予昭出了乾德宫后,就一直跟着他,藏在那些树木后面,蹑手蹑脚地跟到了凝萃宫。

他不明白哥哥在看清那册子后,脸色为什么变得很可怕,而且带上这么多人,深更半夜地来到了他经常路过的那座偏殿。

等楚予昭进入院子后,他也跃上了墙头,找了一处角落藏住身形,继续偷看。

楚予昭踏入室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尊端坐在桌上的佛像,还有跪在蒲团上那名女人的单薄背影。

屋子异常简陋,只左边墙贴放着一架床,右边墙的一张小方桌上,还有未动过的饭食,白粥、冷馒头和一碟咸菜。床边有个红木立柜,是这房子里最豪华的一样家具,里面摆放着小孩儿的虎头鞋、风车之类的玩具。

凝萃宫虽然房子不少,但女人的日常起居,显然只在这一间里。

皇帝没开口,其他人也都没做声,整个凝萃宫灯火通明,却没有一点声音。

洛白受这气氛影响,蹲在墙头上也屏息凝神,不知不觉的,墙头上来了几只野猫,蠢蠢欲动的想往洛白身旁靠,洛白察觉到了,举起爪子竖在嘴边。

嘘!别动,别吵吵。

曹嫔。楚予昭突然出声。

女人嘴里的念诵停了下来,睁开眼睛,微微跪直了身体。

楚予昭背朝众人抬了下右手,所有禁卫快速退出屋子,并关上了门。

洛白看不见屋内的情形,连忙顺着墙头爬上了屋顶,几只野猫也跟着窜上了顶。

小豹在屋脊顶梁上行走,走至中间位置时,伸长爪子,小心地揭起前方的瓦片,将头探过去往下看。几只野猫看不着,也并不介意,只一排排蹲坐在屋脊顶上舔爪子。

楚予昭正将那根帕子扔到女人面前,女人拿起帕子后,疑惑地仰头问:陛下这是何意?

洛白将她的脸看了个真切。

啊,是那个夜枭姨。

他唬得差点把爪子里的瓦片重新盖上。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在外,短小了些。

第35章 曹嫔

夜枭姨今晚的目光看着没那么阴森吓人, 不像盯着自己时候那样直勾勾的,洛白就没那么害怕了,再加上哥哥还在屋子里, 便忍住了缩回头的冲动, 继续盯着。

楚予昭冰冷地开口:曹嫔,当年的事情,朕并不是忘记了,是元凶楚予池既然已死, 朕便不欲去深究,重历那诛心之痛。念你也失去了儿子,又被父皇贬入冷宫, 这些年从未踏出凝萃宫一步, 所以一直没有处置你。可如今你非要自绝生路, 那朕便要和你好生清算一番。

曹嫔在听到楚予池这个名字后, 脸色顿时煞白, 身体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

等楚予昭讲完这通话后, 她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 再睁开眼时, 神情终于平静,只不过那双在洛白看来很可怕的眼睛, 却闪动着奇异的光。

她依旧面朝楚予池跪在蒲团上,挺直了脊背, 将垂落的花白发丝撩在耳后, 道:陛下, 这么多年了, 你不想见我, 我也不想见你, 相信我们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我儿楚予池在园子里溺水身亡,你我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令你弟弟无辜丧命,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是他自己酿下的罪孽,偿还因果。一命抵一命,所以我从未怪过你,也未怪过其他人,只怪我没有将他教导好,终究害了性命。这些年我一直苦修,从不踏出凝萃宫一步,只等着尘归尘,土归土的那一天。

楚予昭垂眸俯视着那花白的发顶,神情无悲无喜:楚予池这人历来就蠢,当年竟趁朕和予策出宫时,派人暗扮刺客将朕塞进木箱,想偷偷运到遥远的夷地。这种愚蠢至可笑的念头,的确只能是楚予池本人才想得出来。

这些朕本可以不计较,他平时对朕使用了很多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朕都忍了。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予策活活闷死在木箱里。楚予昭的神情逐渐狰狞,每一句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深切的恨意。

陛下,楚予池本意不是要闷死予策,那只是意外啊曹嫔倏地抬起头,满脸都是泪痕,嵌入每一道皱纹,何况他已经偿命了,他被陛下溺死在了荷花池里,已经用自己的命去赎了罪。

曹嫔之前说不怪楚予昭,也不怪其他人,可这时声音凄厉,死死盯着楚予昭的眼睛红得似要滴出血,牵出了深埋在心底的怨恨。

洛白伏在房顶上,被她这副形貌唬得爪子都抠紧了瓦片,只道她要是突然张大嘴扑向哥哥,那他无论如何也要跳下去。

朕在看到予策的尸体后,受到了刺激,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楚予昭的神情闪过一瞬的恍惚,朕只知道若是没被人救,那么便和予策一般,死在了楚予池的手里。

没有,没有,没有。曹嫔狂乱地摇着头,嘶声道:予池那天慌慌张张回了宫,我再三追问之下,他终于对我开了口。说是想将你绑出城送得远远的,远得再也不能回到京城,却不想绑你的时候,予策突然冲了出来,只得令人另找了只木箱一起装上。没想到那木箱没透气口,把予策给闷死了。他又惊又怕,看见你抱着予策尸首昏厥过去,就带人逃回了宫,决计没有继续要害你性命。

我胸口处的两处伤还能作假?等半年我清醒后,胸口处便留下了两道致命剑伤,不是他还能有谁?楚予昭冷笑一声,曹嫔,你口口声声说楚予池是罪有应得,实则还在替他狡辩,企图掩饰。

池儿都已经死了,我替他掩饰有什么意义?他闷死了楚予策,哪怕是受业火灼烧之苦,阎王爷也自有定判。可我信他没有对我撒谎,你的剑伤不是他所刺。

洛白听着两人的对话,剑伤,剑伤

小豹子直起身坐着,一爪将瓦片抱在怀里,一只爪挠着自己毛茸茸的下巴,努力回忆自己第一次见到漂亮哥哥时的情景。

那些记忆在他脑海里是碎片似的,拼不出完整的片段,但他却能清晰记得一个场景:近岸的浅水被夕阳撒上了一层碎光,他拨开面前的那蓬水草,看见一名少年静静地躺在浅水里。

夕阳给少年英俊且稚嫩的脸庞镀上了浅金色,衬着天边火烧似的晚霞和身旁漾着波纹的水面,整个场景美得如同一幅画,深深烙印在洛白脑海里。

只是他胸前有道可怕的伤痕,横贯了整个右胸,两侧皮肉翻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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