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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南衙:南衙是较之北衙说的,本文开始写许稷正在核销的账目就是北衙的。后文将会提到各种“卫”,譬如千牛卫金吾卫,这些都是属于南衙的,北衙则是禁军衙门。以唐后期来说,北衙的地位远高于南衙,南衙基本就成了闲司。至于王夫南所在的折冲府是什么概念呢?唐代是府兵制,折冲府属于南衙外府,像唐朝的折冲府大概有574-800个(各史记载不一),折冲都尉是主官,四品。
6以才入直【这条备注很重要】:唐有直官制度,是官僚系统中比较特殊的存在。分有品直和无品直,许稷属于前者,但属于最底层的。以才入直一般要有一技之长,并且要通过考试,还有层层审核,总体来说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至于为什么要设立直官呢?
最简单的解释是这样的,因为法律上面把官吏分为四等,1长官2通判官3判官4主典,再后来还加了一个“勾官”。
长官、通判官、判官工作重点都在“判”上,他们基本不会去执行具体事务
而主典则是负责起草文书啊,以及各种杂活等等
勾官呢,就是勾检,负责检查文书的处理是否正确
那么问题来了……
遇到技术问题怎么办?(许稷所在的比部为例,不是谁都懂财务懂审计吧?)
所以就有了直官
直官一般都以专业性见长,他们具备专业技术才能,才能保证专业工作的科学性和正确性
但即便如此,他们地位却不高
许稷就是这样一个存在,所以惨遭“岳父家”嫌弃
可参考李锦绣《唐代财政史稿》及《唐代制度史略论稿》
因为本文架空,所以很多东西仅仅是参考,定有谬错疏忽,还望专业考据党多多指正,万分感谢。
家国系列,非宅斗。
之前一直想写武职官,《和离》中有过尝试但很空洞,这次希望带个不一样的武职官给各位。
许稷是女主,王夫南是男主,就是如此粗暴简单,本文不用太担心三观。
感谢入坑,动动手来捧儿花?
☆、【零二】墙角耳
王夫南静观不动,想起许稷在坊卒面前略显滑头的表现,竟隐约期待其反击。五房已被欺负了好些年头,身为入赘女婿,许稷可会替五房出这个头?
但许稷却唇角一弯,颊边梨涡深深陷进去,眉眼双双下垂,极没脾气地笑了笑,回应道:“晚辈一整日也没吃上甚么东西,饿极了走路便不由发慌,结果摔成了这般模样,让诸位长辈见笑了。”
“刑部公厨如今这般刻薄,忙上一整日竟都吃不上东西?”
“听说比部是刑部下边儿最迟吃饭的,轮到比部哪还有什么东西可吃。”
“难怪十九郎不愿去比部,还好没去哪!”
“上回听比部吕主簿说在比部做事都得自带干粮,不然饿得受不了,许直官出门也不带些菓子小食?千缨哪,你都不替你家郎君备些?这内助做得似乎不大称职嘛,比部可是了不起的衙门,许直官又担当要职很是操劳,要多惦记多体谅才是。”
许稷脸上还是挂着没脾气的笑,梨涡深深凹进去,温吞吞回说:“诸司公厨仰靠各司公廨食利本钱运转,有穷富之差是自然,但毕竟都是尽了全力在维持,实在不敢将公厨苦心当刻薄;比部居刑部下,琐务繁忙特殊,核算勾检半途停下来便不好再继续,平日里将事情做完才记起吃饭是常事,‘排在最后吃饭’这个说法晚辈今日倒是头一次听说,这其中恐有误解;某闻得十九郎身手矫健武艺超群,去比部搬弄精细账目确实不合适;另,比部周知内外经费,总句天下收支,事繁且剧,举足轻重,的确是了不起的衙门——”
不卑不亢,语调毫无起伏,不换气似的说下来,脸上表情从头到尾也都是一个样子。一众人听着都快要被许稷这奇怪温吞的回答给闷死,然其语调突转,脸上笑意也陡深:“至于千缨的内助做得是否足够好,晚辈心中十分有数。这是家务事,就不劳诸位长辈费口舌辛苦调.教了。”
千缨一直板着的脸到此时终于舒展了一下,然其父王光敏却忿忿瞪着许稷,好像举家被群嘲奚落全是许稷的过错。
席间一妇人见状又挑事;“许直官额头都跌破了,你们就勿说风凉话啦,快去处理才好,免得留疤。衣裳也是,污脏成这样得尽快洗了。今日是为了来吃饭才特意换的这身罢?好像还是簇新的,真是可惜了。”
“是可惜。”许稷接话道,“晚辈出身寒门,好衣裳都留着重要时才穿,今日既然是为十七郎接风洗尘,私以为不可如平时般随意,才特意换上合适的衣裳前来。却没想跌了一跤弄脏了,说不可惜才是假话。”
既然总有人不忘拐弯抹角地笑人穷酸,作为被嘲笑的对象,还不如就坦荡荡承认。
许稷的坦荡里透出无趣来,好像怎么挠都挠不到其痒处,让看热闹的人觉得没劲。
平日里大伙儿群嘲五房,也正是因为爱看那几张吃瘪怨愤的脸当做吃饭笑料罢了,可没想到这个倒插门女婿却是这样一个油盐不进脾气软硬难辨的货色。
几张打算看热闹的脸霎时都失了兴致,纷纷移了视线谈论他事。
千缨赶紧起身上前,将许稷拽来坐下,又掏出帕子来清理其额头伤口,压低了声音道:“怎会摔了?这可是在家里呀,肯定是有人搞怪。”
许稷颊边梨涡更深,眼眸中全是笑意,声音温软:“是我不当心。”
“就你脾气好。”千缨假模假样地埋怨。
“哪里好了,在学堂我没少跟人打架。”许稷按住帕子,声音低低,脸上仍是挂着笑。
新婚夫妇耳鬓厮磨互相打趣,落在有些人眼里便是招讨厌。席间难免有几句细碎说道,但也都不了了之。
王夫南难得回家,已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饭桌上的微妙关系。人多的家族就算吃在一块儿心也没法在一起,这是王夫南七八岁时就明白的道理,他习以为常地听母亲在一旁低声絮叨家里的琐碎事情,默不作声吃着碗中饭菜。
同样埋头吃的还有许稷,长房的伙食胜却公厨数倍,不好好吃当真对不起磕破的额头和弄脏的衣裳。可饭还没吃饱呢,那边老太太忽然就开口发话让千缨带许稷先回去处理伤口。
老太太的话不好拂,许稷火速往嘴里塞了一块油浴饼,匆匆忙忙行了礼就与千缨出去了。
出了堂屋,夜风冻人,一路回了自家的小院,到房中坐下,手脚才终于得以舒展开来。
“我去烧水,你坐会儿。”千缨说完便出去打水,许稷坐在胡床上点点头。
夜里静得出奇,千缨觉得这冬夜寒瘆瘆的,拎了烧好水的铜壶迅速折回屋内,关上门往角落里一瞅,许稷竟是挨墙睡着了。
年终是比部最忙的时候,千缨虽不太懂,但她也瞧过家里的账本,光那些就足够她头疼,而许稷面对的是天下计帐,其中辛劳可想而知。千缨将铜壶里的热水倒进盆中,浸湿手巾小心拧干,蹑手蹑脚走到许稷跟前,解开许稷的幞头,一簇簇白发便悉数都露出来。
千缨摇摇头,正要拿梳子给许稷梳一梳,忽听得外面骤然响起脚步声。她一扭头,房门被猛地撞开,喝了酒的王光敏大咧咧闯进来,后边跟着千缨母亲韦氏。
韦氏显然也想阻止王光敏,但她性子太弱,见拦不住就索性不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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