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们的死后生活 第485节(1 / 2)
朱棣反客为主,安慰老父亲:“这种事谁能知道呢?不放在位置上历练一番,谁也不知道临机决断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赵括拜将时,谁能料到长平之败。”
朱元璋赞同他的说法,稳赢的局面被搞的一败涂地,占据名分大义、天下人心所向、全国赋税也没有用,蠢成这样,这要不是亲孙子,早就剥皮楦草了。可能真是江南地区养不出好皇帝,虽然支撑的久,但绝没有南人赢了北人的时候——摔跤除外。按理说朱允炆继位之后,不是全错,宽仁与民修养生息,削藩、控制僧人占有的土地,这些都没错,错在他相信提高文人的地位,把六部尚书改为正一品,用文人管理武人能让天下太平。
这孙子忽视了一个小问题,人家凭什么服管?凭什么要在苦寒的漠北厮杀,被江南的文人挑刺、克扣粮饷、爵禄还要低于文人?宋朝的武将过的有多憋屈,就连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夫都知道——谁没听过《说岳全传》之类的评书啊,《杨家将》死的更惨,看了史书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朱允炆难过的垂首叹息,他有时候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太狠了,还是自己不够狠。这些黝黑肥壮的叔叔都对皇位虎视眈眈,又掌握有百战之师。尤其是朱棣,他在父亲去后一向以太子的自诩,如果他当了太子,我能活?我当了皇帝,他能甘心吗?这不是讲道理的事。
朱棣趁热打铁:“有德者居之,我”
朱元璋用铁拳打断他:“你有吗?我听说你不行了?”
听说他虽然有朝鲜贡女做爱妃,但也有传言说,被铁铉的千斤闸吓到不能人道,证据就是继位之后妃妾不少,但没有子女出生。
朱棣也不想挨揍,对父亲的敬畏恐惧和仰慕、对大哥死后自己还不是太子的怨愤、对侄子的仇恨、继位之后感觉得位不正的忌讳,以及对无法生育的愤怒混合在一起,汇集成了还击的一拳。“您究竟何意?是罚是杀?我和朱允炆胜负已分,总要分出个对错!您如果说我错了,我现在就认错赔罪,我该阖家自焚,烧给他看,父亲您意下如何?”
朱元璋知道他说的就是便宜话,箭步上前,又是一拳重击:“别,你赢了,他输了。你想怎么篡改史书,就怎么改。连你老子的脸都能搞!”
嘴里说这话,手上也没有停。连续几拳殴了过去,被朱棣左躲右闪,外加格挡,竟然只打中他肩头一下,没能实实在在的对着肚子擂两拳,把他打的满地打滚。从朱棣死后到现在,竟然一拳都没有实实的击中,这小子足够狡诈。
朱棣见招拆招,虽然现在还没有还击,但敢于格挡躲闪就很不符合孝道。呵,但是爽啊。以令人难以想象的灵巧不断闪避,避不开的就用小臂去迎,先展示出自己不卑不亢的态度,摸清楚老爹的虚实再做打算:“陛下一向光明磊落,今日为何对诸事语焉不详?”
其实先帝对于朱允炆的死亡不是很心疼,他愤怒的只是打破了他的安排和计划,是不是?他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和颠覆,朱允炆挑衅,我颠覆。
朱允炆在旁边都看傻了,他这辈子就没想到,父子之间还能打架。
朱元璋自幼学习摔跤打架,乡村中没有什么游戏,摔跤既是游戏又能在争夺水源树木以及少量稀缺野生资源中起作用,进入军中之后更是深入练习。奈何朱棣练的更好,自幼营养跟得上,有名师教诲,起点就比老爹高的多,他两个哥哥练习的更好。
朱棣窥见一个破绽,伸脚一拌,又给拽住扶稳。
朱元璋没摔倒,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没想到儿子敢还手,更没想到他居然还不错,怒极反笑:“好小子,倒是像我。”双手攀住朱棣的肩膀,问罪改为认真摔跤。
远方的马秀英看这父子二人真的打了起来,反倒松了口气。
徐贞静紧紧的抓着竹子,快要徒手掰断了。
摔跤是种很巧妙的事,胜负只在瞬息之间,现在的规则和相扑差距不大,还是俩人努力把对方弄倒下。首先弄的重心不稳,然后顺着对方重心歪倒的方向,继续推。
父子二人看似是抱在一起摇摆摇摆,都在暗中窥探对方的气力和破绽。
双足扎根土地中,看起来外松内紧,使一阵子力气,然后稍微放松一下,佯装气力不住,倘若对方妄想趁虚而入,那就可以一下子撂倒在地。
一炷香的功夫中,朱元璋被撂倒了两次,朱棣也被撂倒了两次。
朱允炆腿软。
朱棣咬着牙和他互相角力,一时间不分伯仲:“陛下,倘您是燕王朱棣,您怎么办?我是跟您学的。以李景隆的才略,若取消诸藩,他能抵御外敌吗?”
“少来这套。你和晁错说的一样,削亦反,不削亦反。”
朱棣突然想起一句俗话,坟头讲鬼故事——当着鬼弄鬼,这句话本来是说不应该在行家面前卖弄,现在想起来却格外合理贴切。问:“母亲和大哥一向可好?”
朱元璋拍拍身上的土:“你娘还挺好。见不到你们这些混蛋子孙,我平时不生气,她可省心了,徐贞静时常陪伴她。”再也不用苦口婆心的劝我少杀人,现在又平静又漂亮。“你大哥不在这儿,可能和朱柏一起避世修行去了。”
朱棣刚刚来时,就看到了妻子的身形,心中有些激动:“我去拜见母亲,儿子不孝,让她老人家忧心。我在人间大开杀戒,她在此间断然不能宽心。”
朱允炆看了一场由两位皇帝进行的摔跤比赛,本以为要继续探讨自己和燕王的对错:“祖父,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朱棣的语气有些冷:“你亲手杀了皇后之兄徐增寿,还嫌不够吗?非要杀我不可?”
朱允炆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不想说出来:“你屠杀忠臣,蔽塞言路,修造紫禁城,迁都大都为京师,连年北伐,徒劳无功。”
朱棣:“你的忠臣就是我的仇寇。江南温柔乡,皇帝会日渐沉沦。天子为屏,比诸藩为屏更可靠。我所作诸事都经过深思熟虑,你不懂。”夏元吉是真的爱我。“爹,我想去拜见母亲,见见皇后。自当年别离之后,难过至今。”
朱元璋难得的叹了口气:“这我懂。去吧。”父子两代都饱受鳏夫的痛苦。
朱棣恭恭敬敬的作揖,倒退的走出数十步,才转身离开。
当然不只是因为礼貌,更是为了预备被偷袭。
朱允炆难以置信:“此事就此罢了吗?”
朱元璋盯着他看了一会,万分失望:“朕为你做了周全的防范,留下了丰厚家底,只要你不授人以口实,或是应对得当,本不至于如此。你既然急于摆脱《大诰》,就该自己应付这些事。”最失望的一点是,朱允炆好不容易见到了仇敌,却连正面袭击或悄悄偷袭的勇气都没有。死也是白死,他不能永远指望老祖父为他扫清障碍,为他报仇。相比之下,朱棣比朱允炆做的好多了,朱允炆的政策执行到最后,只会放弃东北地区,一旦放弃东北,中原危矣!
我没把你杀几次,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还敢质问我?秀英劝的很对,谁有这才干谁就有这帝王命数,应该为天下计长远。
隐匿在山上的观战的皇帝们议论纷纷。
刘彻:“想不到他们善于角抵。”
李炎摸摸下巴:“唔,幸好李湛走了,要不然唐和明得天天打仗。”
刘病已给出比较专业的评价:“李湛应该不是朱元璋的对手。”
“这倒是,一个是引为玩乐,另一个是立身之本。”
扶苏:“朱标其人真惨。他父亲是皇帝,他儿子是皇帝,他弟弟也是皇帝,只有他自己不是。比起李贤就差了一个。”李贤的父、母、兄、弟,全是皇帝,只有他不是。
“好歹被追封为皇帝了,也算不错。”
李旦幽幽的叹了口气:“是啊。”他受命埋伏在帝镇中,随时观察天后和朱元璋之间的动向,每天无聊的看书练字画画唱歌玩乐器跳舞摔跤种地,一点都不想离开。
“朱棣比朱标更像朱元璋。”
“但朱标更合乎心意,朱元璋一直教他要用仁政。”
朱棣转身之后飞快的走向竹林,两个胖胖的女人从竹林中走了出来,穿着普通的袄裙,头上没有多少簪钗,身上不施粉黛,都很轻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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