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谢幼怡被兄长悲愤地喊声惊得回头,着急得呜呜直喊。可她身边的人并不松开,忽然身子被按得矮了下去,她被他塞进柜子。
眼前的光暗了下去,宋晋庭的面容还在她眼前。
“窈窈,嘘……”他食指压在她唇上,眼眸很亮,看着她的眼神柔软而真诚,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不要出声,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动。还记得小时候的躲猫猫吗,他们找不到你,我就守在外头。”
宋晋庭话落,果断反手把柜子门关上。
砰地一声,柜门隔绝了谢幼怡眼前所有的光,让她一颗心都跟着这片暗色下沉。
而宋晋庭身后已经响起破门声,是刘九带着人冲进来要搜查,正好见到他从靠西墙的矮柜站起身。他又伸手打开抽屉,把里头的东西一阵乱翻,不少东西被他拨到地上,有个不知装什么的瓷罐掉出来,在他脚边摔得粉碎。
刘九看了他几眼,眼底有戾气一闪而过,挥着手朝校尉们高喊:“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信件!”
谢幼怡耳边就不断响起重物砸倒的声音。那些动静仿佛都砸在她心头上,勾起一些她不愿意想起的旧忆,额头渗出大颗大颗地冷汗,胸口憋闷得要炸开一般地疼。
一道细小的光束就从柜门的缝隙照了进来,她呼吸停滞,很快,那道光又被遮得严实。他刚才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他说他守在外头。
谢幼怡难过地闭上眼,明白宋晋庭是为了把她藏起来,才有刚才那些举动。至于为什么独独藏她一个……她手轻轻颤抖,那年宋家被抄,她偷偷跑去想寻他撞见的画面清晰在脑海里回放。
婢女们的尖叫求饶,掌戎司那些校尉淫|邪的大笑声,那些人……那些人仗着皇命,尽做无法无天的恶事!
“宋佥事,方才就见你站这,莫不是这边有什么?”
校尉们纷纷朝刘九禀报没有找到东西,刘九沉吟片刻,看向宋晋庭,是有些怀疑。
宋晋庭却不急不缓伸手摘下腰间长剑,裹着剑尖的端鞘朝下,毫无预兆重重往地上一砸!
沉闷的声响在屋里回荡,刘九因他动作眉头跳了跳,微微眯起眼。
他迎着刘九的视线,这才懒懒地说话:“原来这位千户认得我。怎么,千户是觉得本官今日刚上任,特意来个下马威相迎?先是大肆占了我先到的地方,这会又是要逼供还是怎么?”
他最后一句话拉长了尾音,眼角亦跟着往上一扬,乖戾地笑着。
温润的男子露出与面相截然不同的脾性,让刘九大大吃惊。
更何况他言辞直白,一点余地都没有留给彼此。
新官上任三把火,官大一阶压死人,刘九明白自己不退一步,出了这道门宋晋庭恐怕第一把火就先烧到自己身上。
掌戎司是内斗严重,却也有不成文的规定,就好比刚才,宋晋庭已经在这屋子搜查,他就不得再插一脚。
如同猛兽圈地盘,这个范围内找到的东西,都归先到的人所有。要是占了别人的功劳,即便被背后被弄死,其他同僚也只会看热闹。
刘九刚才确实是看轻宋晋庭,打心眼里看不起他走太子的关系,抱着宋晋庭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的侥幸心理。可眼下对方何止是懂,就差一剑朝他扎过来了!
“佥事说笑。佥事今日将将上任,手下还无趁手的兵,属下是想尽一些绵薄之力。”刘九脸色几变,最后笑开朝他抱拳拱手。
“唔……那是本官误会千户了。”宋晋庭也笑,一并侧看身,朝柜子指了指,“来,这儿你们还没有查。”
刘九哪里还有心思去搜查,在他跟前装孙子已经够怄气的,忙道不用:“方才佥事当着大家伙面搜过的,哪能还有什么遗漏。”
即便这个时候宋晋庭真在这柜子里发现什么,刘九也不会再去沾一点。
宋晋庭意味不明轻笑一声,手中长剑又在石板地上敲了敲,不轻不重,整整三下。然后握着剑把它扣回腰间,率先迈步往外走。
刘九被那声笑笑得老脸都快挂不住,余光扫了眼那个矮柜,一句话没敢再多说,别提多憋屈!
外边厅堂的光景亦如狂风过境,座椅皆翻到在地上,满地瓷片。谢煜锋面朝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边是不断落泪呼喊的安平侯夫人。
至于安平侯,宋晋庭脚步顿了顿,看向庭院,就见安平侯被五花大绑押在苗隐跟前。
有人从隔壁厢房抬出几个大箱子,上面都是一堆书籍和书信的纸张,宋晋庭往间中缝隙一扫,发现被阳光反射的一片银色。
下边遮盖的是白晃晃的银子!
有人见到他从里边出来,快速把箱子合上,朝苗隐禀报道:“禀都指挥使,这里头都是书信。”
“封箱,回去好好地查,一个字都不得放过。”
苗隐下巴微抬吩咐一句,见到他过来,又颔首道:“里边如何?”
宋晋庭淡淡笑着,往身后指去:“这位千户搜查得仔细,并无发现。”
刘九只能从他背后走上前,附和着说是。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麻烦安平侯自个说了。”苗隐回头朝正用眼瞪宋晋庭的安平侯阴恻恻地笑,一挥臂扬声道,“回!”
那些校尉蝗虫似的,哗哗涌出庭院,押着安平侯浩浩荡荡离开。
宋晋庭走到院门口回头朝内室方向看了眼,眸光暗沉离去。
上房的庭院霎时变得安静极了,府兵和管事都被掌戎司的抓走,许久之后才有战战栗栗的丫鬟哭着跑进来,去帮使不上力气的安平侯夫人把谢煜锋扶起来。
谢幼怡侧耳听着外头脚步声走远的动静,在心里默默数到三百数才打开柜子,跌跌撞撞从里边出来。
她刚来到厅堂就见到兄长额头渗着血,直顺着脸颊往下淌,连唇色都褪得干干净净。
“快,快去请郎中!”她慌乱地从袖子里掏帕子给兄长捂着伤口。
安平侯夫人泪眼模糊帮着按住伤处,担忧地看向女儿:“窈窈可好?你爹爹被抓走时一直朝我摇头示意,我就没敢喊,晋庭他……”话说着眼泪又落下来。
“娘,他把我藏起来了,没有人看到我。”谢幼怡手在微微发抖,是在后怕,却又字字坚定,“父亲的事不会与他相关。”
安平侯夫人听到女儿没有被那些人碰到一根指头,再度泣不成声。
在娘亲的哭声中,谢幼怡忍住眼眶泛起的酸意,按着娘亲的手背道:“娘,那些人没有抄家,也没有在侯府挖地三尺,必定是圣上没下达这项旨意。不然他们哪肯轻易就走了,恐怕连我们都得被抓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去!爹爹的事未必就做最坏打算,女儿要出门去,先到学院,看能不能见到杨院士。你带着哥哥先到昌顺胡同的别院,侯府先不呆了,以防那些人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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