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纪有初明白过来:“所以你才觉得钟屿对孩子离开妈妈这件事,肯定是很反感的,因为不想让诺宝重蹈覆辙是不是?”
欧阳宜反问:“难道不是?”
纪有初并不敢太早下决断,毕竟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擅长做自己都不喜欢做的事。她刚准备回答,突然有人敲门。
钟屿推门进来。他还穿着板正的西装,头发纹丝不乱,身后跟着帮忙拿大衣的杨志斌,俨然一副要开展什么商业谈判的架势。
欧阳宜一直怵他,立刻起身去拿自己衣服:“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我先回去啦!”说完就一阵小跑离开了。
“……”纪有初看着她身影哑然失笑,听到对面钟屿问:“诺宝呢?”
纪有初:“隔壁病区来了个小孩儿,他过去玩了。”
医院里暖气大,钟屿脱了西服外套,又松了袖扣,把袖子给挽了起来。他方才给人的巨大压迫感,至此才终于减轻不少。
钟屿:“有人跟着吗?”
纪有初:“嗯,有nanny。”
钟屿还在整理袖口:“那我去看看。”
他一往外走,杨志斌就往里走。他拎着给纪有初带的晚饭,嘻嘻哈哈地跟她介绍道:“纪女士,今晚的菜可太好了——”
纪有初不好意思打断他,向着钟屿追过去:“我跟你一起吧。”她不由自主地理了理长发:“顺便有点事要跟你说。”
钟屿心里把她的话来回过了两遍,这才朝她看过去,脸上是淡淡的不解。
这个女人,在过去数天里,都当他是洪水猛兽。别说是跟他主动开口了,即便是见面打招呼,她的声音也是含在嗓子眼的。
所以,有什么事值得她这么大动干戈地追上他?
这些天以来,两人刻意避开的话题,看来确实是到了无处可避的地步了。钟屿迅速思考起该如何应对,就见纪有初在一脸严肃里抱起两手。
“你以后别给他吃那么多糖了。”
钟屿:“……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对啊。小孩子不懂得克制,你每天都给他补满零食,他每天都会想着怎么吃完。小孩子不能这么惯着的,虽然我知道这很难做到。”
毕竟像诺宝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只要他稍微皱一皱眉,或是拿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你,你就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而钟屿又恰恰是足够强大到可以满足所有幻想的人。他自己都从来不知道压抑为何物,能同意纪有初的这番话吗?
钟屿倒是没让这悬念留太久:“好啊。”
纪有初一怔,巴眨着眼睛看他,这么干脆?他难道不应该端出领导的样子,先把她的提议评点一番,然后再讨价还价给出个面目全非的新意见吗?
她这个人完全藏不住事情,心里想什么,直截了当就都写在脸上。钟屿看得眉头拧起,怎么,难道他给人的印象就是这么不好说话?
纪有初避开他注视,岔开话题:“你刚刚以为我会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以为你会跟我聊聊诺宝的事,比如……”他顿了顿,说:“比如,你是不是准备把我介绍给他了。”
纪有初脚步猛地停下来,钟屿余光瞥到,也迁就地没有再走。
“怎么,被吓到了?”钟屿喉结滚了滚:“只是把我介绍给孩子这件事,也会让你觉得有这么困难吗?”
“不是,诺宝虽然还小,但他也有知情权。你这段时间天天都在,他心里肯定已经怀疑了。我只是……”纪有初有点说不出口。
“只是害怕我跟他熟了之后,会把他带走?”
他一语便戳破横在两人中间许久的窗户纸,纪有初连日来的忐忑不安,终于在这一刻积蓄到顶点:“你会吗?”
她个子不矮,可是在他面前就成了依人小鸟。看他的时候,需要高高仰着下巴,连眉毛也稍稍扬起,下面一双眼睛像是洗过似的清澈。
钟屿被这样一双眼睛看得莫名怔住,早就准备好的一番话也卡了壳。正好前面有诺宝声音传来,他这才顺理成章地移开了注意力。
诺宝正跟另一个小朋友给一位坐轮椅的老爷爷推轮椅,男孩子的精力旺盛,总是什么事难做,就一定要做什么事。
轮椅上的老人其实很困扰,这车是电动的,他也只是想出来抽根烟散散心,但两个小崽子见到他,非要热血沸腾地推他回病房。
他也不好意思打击他们的热情啊,只能搬出老套的理由来吓他们:“已经很晚了,快点回去吃饭吧,不然小心爸爸妈妈骂你们啊。”
比诺宝个高一点那个显然不在乎:“我爸爸成天忙忙忙,我妈妈出国买买买,只有保姆喊我吃饭,她才不敢骂我呢。”
诺宝还是乖巧的,两只小手松开来,歪着头说:“我妈妈不会骂我,但我不吃饭,妈妈会生气,我不想妈妈生气。还有爸爸……我没有爸爸!”
另一个小孩立刻笑起来:“怎么会没有爸爸呢,有妈妈就会有爸爸。除非你爸爸不要你妈妈了,也不要你了。”
诺宝一愣,几乎往后退了一大步,眼睛瞪得老大,脸上满是委屈。他举着胖手摸了摸眼睛,声音都已经发颤了,语气却不甘示弱:“不要就不要,我们也不要他。”
“诺宝!”纪有初忍不住喊住他,余光却一直瞥着身边的人。
钟屿笔直地站着,表情神态分明都没变,纪有初却觉得仿佛被一团阴翳笼罩,他整个人都低沉了下来。
第11章 chapter 11
大概是玩得不够尽心,诺宝今天一晚上都是闷闷不乐的。他平时最爱吃的鸡腿也不想要,热乎乎的白米饭也只吃一两口。
小猪佩奇更是不想看了,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了,佩奇哪天做了哪些事,他简直可以跟着动画片复述出来。
没劲啊,人生真是没劲。
特别是在索要糖果未果后,他整个人的负面情绪到达最高点,坐在床上捧着自己两个膝盖,就痛哭流涕了起来。
纪有初已经安慰过一轮,未果,随即由钟屿接力,仍旧无济于事。杨志斌像个小丑似的学了半天猪叫,他直接钻进被子里了。
这么一直闹到自己累了,他才红着眼睛缩在床上,一声接着一声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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