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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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父皇为儿臣担忧,实是儿子不孝。”

“你这身子啊,一直是朕的心病。”皇帝看着苍白的赵斐,痛心疾首道,“多少回了,朕都不记得多少回了,朕时常想起那年带你去冬猎的情景,每一回,朕都是心如刀绞。如果朕没有带你去猎场,东宫也不会一直空置在那里。”

赵斐眼眸一黯,低声道:“父皇说笑了,一切都是儿臣的命。”

“唉!”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朕有那么多儿子,可朕知道,最像朕的,就是你。”

赵斐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轻轻咳嗽着。

“你打小就聪明,当年皇后无子,说起要抱养儿子的时候,朕第一个就说了你。你虽然小,可从你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朕就知道你是个有灵气的好孩子。朕想让皇后把你接到坤宁宫,让你做皇后的养子,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把储君之位给你。”

赵斐惶恐地点着头,心中却在冷笑。

在他的记忆中,母妃过世后,他就一直跟两个奶嬷嬷住在长春宫的配殿,一日三餐也好,四时常服也好,都是看别人的脸色才不会短缺。

也不知父皇这一番痛心疾首的大戏,到底要引出什么话来?

“父皇言重了。儿臣实不知父皇如此看重儿臣,实在愧对父皇。父皇英明神武,几位哥哥弟弟皆是文韬武略、德才兼备,父皇不必忧心无人为父皇分忧。”

皇帝看重虚弱的赵斐,忽然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在赵斐跟前点了点:“你以为朕对你漠不关心?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朕都知道。这些年若不是你,皇后和老九哪能过得这边快活?”

赵斐一凛,并不着急说话。

“定国公也三翻四次给朕秘密上书,要朕立你为储。”

“舅舅错爱,儿臣愧不敢当。”

“你当得起!”皇帝继续道,“你是最像朕的人,你知道像在何处吗?”

“儿臣不知。”

“哈哈,”皇帝笑了起来,“朕在自己的兄弟之中,算不得最聪明最能干的,但先帝愿意立朕为储君,你知道是什么缘故吗?”

“儿臣不敢妄言。”

皇帝又是一笑,“不为别的,只因为朕心思细密,最能揣摩先帝的心意,知道先帝想要什么样的太子。”

说着,皇帝摇了摇头,“你这几个兄弟的确各有长短,但若论心思,却没有人能及朕之十一,唯有你……”

赵斐低着头,没有言语。

“父皇若有差事要交予儿臣,不妨直言。”

皇帝闻言大笑,“你瞧瞧,都被朕说中了吧,朕酝酿了一肚子的话才刚起了个头,你就什么都猜出来了,甚好,甚好。”

“儿臣既为人子,又为人臣,粉身碎骨也不足以报答父皇天恩。只是可恨病弱残躯拖累,恐耽误了父皇的大事。”

“不耽误,朕深思熟虑了许久,这件事非你不可,何况,办这件事,也是为了你。”

赵斐不解地看向皇帝:“儿臣愿闻其详。”

皇帝的眸光渐渐幽深,静默了片刻,方才道:“你知道高祖皇帝一生所求为何?”

赵斐思忖片刻,抬眼答道:“高祖一生戎马,以武立国,以一统天下为毕生夙愿。”

“不错,高祖确有此愿,还有呢?”

还有……

赵斐突然胸口一滞,读懂了皇帝的眼神。

“你想到了?”

赵斐犹豫了一下,终是答了出来:“高祖一生功绩卓越,唯有一事……”

讲到这里,赵斐的声音戛然而止。

皇帝眯了眯眼睛,目光越发锐利:“说下去。”

赵斐垂眸。

“长生,高祖但求长生。”

“不错,高祖文治武功可堪为千古一帝,寿数却与常人无异,岂非一大憾事?”皇帝叹道。

赵斐眸光微动,抬眼看向皇帝。

“父皇,生死有命,修短素定,非彼药物,所能损益。”

这是东汉时一位道学大家葛洪在他书里写的话,修道并未为求长生,生死有命,长短皆有天定,并非吃什么丹药能够影响损益的。

“可朕不甘心!”皇帝突然咆哮了起来,脸上暴戾之色骤起,刹那间便失了慈父面具。

赵斐面无所动,依旧静静坐着。

只这一个反应,皇帝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他根本不必再说什么了,皇帝已经听不进任何劝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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