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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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李书意虽然孤僻,但还不能完全掩饰好自己。会生气,会烦躁,会忧虑,也会高兴,一双眼睛里全是傲气。

可是现在的这个,没有想象中的哭闹挣扎,平静到甚至有几分诡异,像个被绝望和仇恨拼凑起来的傀儡。

这种变化对白敬并没什么影响。他救李书意,是因为看到了对方的潜力,假以时日,李书意必然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最重要的是,背负着这样的血仇,白敬永远不用担心李书意会背叛自己,这才是他最信任和看重的地方。

可话虽如此,真正面对面那一刻,还是会感到有些惋惜。一夜之间,一场变故,这人的人生从此就不在自己的手上了。

李书意伤好出院后和白敬一起回了学校,开始帮着处理白家公司里的事。他没让白敬失望,工作上手得很快。只是当时他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出现了严重的幻觉,不得不接受治疗,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不然的话,其实在回国前他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等两人毕业回到金海城,刚刚才进入公司没多久,白家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白伟堂过世了。

白敬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他母亲走时他还小,还不太懂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白正元呢,从小跟他都不亲,白敬未曾在他身上找寻过温情,也就谈不上失望难过。

白老爷子对他的教育极为严苛,可是却也极疼爱他,只要是白敬想要的,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会满足他。

老爷子为了自己走后,白敬不被人制肘,早早就给他铺好了路。遗嘱也立得清清楚楚,他的东西都是白敬的,没有人可以拿走一分一毫。至于为了安抚其他人从指缝里漏出来的些许利益,跟白敬相比,不提也罢。

除此之外,家族里的几个大家长先前也从他那里得过嘱咐。他们这些老兄弟感情都好,白伟堂又是真正把白氏家族推上来的人,很受敬重,他们自然遵从他的遗愿,护着白敬。

所以并没有什么争夺家产权力的腥风血雨,一切都很平静,可是这平静,却是白伟堂老爷子对白敬最后的保护和疼爱。

老爷子是在冬天走的,葬礼的声势很浩大,来吊唁的人很多。

白敬穿着黑西装,头发全被发蜡固定在脑后,面容沉静肃穆,不见一丝颓唐。

他不可以颓唐。

不能有一丝一毫失礼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他不会给他爷爷丢脸,让人嘲笑老爷子带大的人也不过如此。

李书意同样一身黑西装,始终跟在白敬身边,只是神情更为冷冽。有不怀好意来打探的,全部被他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

后来葬礼结束了,白敬和李书意走在一起,还没出墓园,他突然道:“我去那边走走。”

李书意“嗯”了一声,保镖们要跟,他伸手拦住了。

地上的积雪很厚,顺着白敬的脚步,留下了一个个脚印。

天空里轻轻飘下雪花,落在白敬的黑色大衣上,很快又消融不见。

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李书意看着白敬停在了一颗光秃秃的树下,看他伸手撑着树,手指一点点收紧,慢慢低下头。

被白雪覆盖的墓园很安静,却突然蔓延起一股浓重哀伤。

李书意移开目光,眨了眨眼,眨掉了眼睛里的湿意。

葬礼过后,白敬和李书意又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白敬掌权,李书意也不再只是做些助理的工作,开始独立处理一些事情,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

跟所有人想的不一样,他并没有因为白敬救过自己就感恩戴德,唯白敬马首是瞻。

工作上跟白敬有分歧时,他不会轻易让步。

有一次争执起来,话说得太重,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动的手,两人居然打了一架。

白敬生在这样的大家族,为了保护自己,是从小练到大的,身手不比那些专业的保镖差,李书意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李书意打架是不要命的狠,白敬又怕真伤了他刻意收了力道,所以最后打了个平手,两人都挂了彩。

架打完了,冷静下来,白敬脸都黑了。他真是不敢相信,他年少最冲动时都没跟人动过手,现在二十多了,居然像个小毛孩一样打架?

他还在那儿生闷气,李书意从地上爬起来,踩过那些飞得到处都是的文件,走到他身边轻踹了他一下:“起来。”

白敬抬起头,李书意道:“去吃饭。”

白敬冷笑一声,要不是为了他最后的那点教养和风度,他真想喊,吃饭?我他妈嘴角都被你打青了,还吃个屁的饭!

果然第二天,所有人看见白敬都跟见了鬼似的,可也没人敢问,只能小心翼翼地不断偷瞄他。白敬心头一阵窝火,可下次李书意惹了他,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吵吵打打的,时光就这么一晃而过。

秦家倒台后,白敬和李书意都没闲着。

隐忍多年,放了这么久的线,最后一一收拢,秦氏这块蛋糕他们分得很是痛快。

秦家老大被收押的那天,李书意也不见了。白敬让人查,才知道他带人堵秦光志去了。

白敬很忙,家族里几个堂叔都在等着他开会,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推迟时间,先去找李书意。

这人做事很有分寸,但江曼青和秦光志是他的死穴,一碰就失控,白敬怕他会出事。

果然到了目的地,整个地板上全是血,秦光志和江曼青倒在血泊中,也不知是死是活。李书意呢,呆呆地站在桌子前,看着李文卓和李文英的照片,丢了魂一样。

白敬觉得他不对劲,让人把他带走,自己留下来善后。完了又再回公司,开了两个小时的会,饭都没顾上吃一口。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李书意却生了一场大病。持续低烧了一个多星期,饭也吃不下,每天昏睡,总是说胡话。

有一天白敬去看他,坐了一会儿,正准备走,听到他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以为他醒了,走过去看,才发现他眼睛闭着,没有半点要醒的迹象,嘴里却喃喃了好几声“白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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