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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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琛没有多留,自己径直上了楼,把客厅都留给了沈丛一家三口,怎么说都是沈昌民的家事,他不管这些。

上楼的时候隐约能听见下面的声音,好在他在三楼,上去将门关上就是一片寂静。

这几天一直都是很忙碌的,现在沈丛周家相继过来这谭水只会更浑,其实也好,人越多越适合浑水摸鱼。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是今天抽空去拿的药物检测报告,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冬夜里隐晦的月光从落地窗透进来,照在青年轮廓锋利的眉眼上。

他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纸张,似乎是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陶恂......”

声音却是彻骨的森冷,一字一顿。

片刻后他才开了灯,坐在桌前开始处理这一晚上积压都事物,空隙里打了一个电话出去,他慢慢开始接触沈家的人脉,有些事查起来也容易许多。

比如他往常是绝不可能随意查到楚瑜的动向的,楚瑜这人警惕,就是跟小郭有关的东西都是让吴海洋联系,再加上他那些涉及灰色地带的背景,平时藏的半分不漏,寻常是找不到人的。

——他上回被坑在国外逗留了整整两个月说来还要感谢楚瑜,给他制造了那样一个□□烦,把他支开后才动手把陶恂骗进了坑里。

如果他当时在国内,就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陶恂跳入火坑。

沈昌民一开始的想法确实是授意叫楚瑜把他弄出国去,但楚瑜却绝不仅仅是牵制,他分明是准备借着沈昌民的默许将他逼到绝境里。

——当他不知道。

那边的是沈家的线,比沈琛从前自己找的那些歪瓜裂枣靠谱太多,声音也是毕恭毕敬的:“他们在郊外的一个酒吧里,同去的还有陶家陶勤,今天是特意宴请陶家。”

背景音嘈杂,并不分明。

狡兔三窟,果然除了keiti还另外有地方,恐怕真正重要的东西早在陶恂被抓前就已经转移的干干净净,他上辈子这个时间还在外狼狈逃窜的时候,兴许楚瑜正开着香槟庆祝有了他这个替罪羊。

青年处理完事物把灯熄了站在窗边点了根烟,夜色寂静无声,绵延向远方而去。

陶恂被抓那一夜他其实就在郊区,跟他上辈子何其相似,在一切好似掌握在手的时候猝不及防的被捕,甚至连挣扎都是匆忙而慌乱的。

他就站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点着一支一口都没抽过的烟,眼看着陶恂被抓捕。

事实上行动的警察都知道他在这里,但是没有任何人说一句话,淮系最上面那位孩子因为意外死亡,没有直系亲属,沈昌民又是他最为器重的学生,如今仕途上升,身份又不一样。

这还是沈琛第一次体会到所谓家世底蕴,上辈子他几乎是完全不被承认接触这些的,只不过是一枚弃子。

在有时候他深感所谓命运的不可抗力,譬如陶恂的入狱,譬如那条他们总会走上的绝路 ,不管他曾兜兜转转经历千辛走过多久,最后还是不能走出命运这个闭合的怪圈,最终还是要回到原点。

重活一次,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上辈子的悲剧再次发生,任由命运按部就班的走向原本的轨迹,哪怕过程不尽相同,结局却总是惊人的相似。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那是命运对他的嘲弄和讽刺。

其实上辈子的事他以前一直不清楚,到了如今重新站在这里,身份不同,所见所闻都是当年不能看见的东西,有些事才能慢慢看明白。

上辈子其实就是楚瑜设下的圈套,目的也从来不止是他们这些小喽啰,上辈子陶恂只认准跟着他,对陶家的境况一无所知,那时候的陶家也远没有在一次这样严重的内忧外患。

陶家是一个经营多年的商业世家,哪怕上头改朝换代多少次都能稳固的扎根在首都,在首都里面也是拿得出手的煊赫家世,想瓦解这样的家族,哪怕是再周密的布局都不为过,而且还需要一个引战的□□。

他就是那根□□ ,因为陶恂不可能对他袖手旁观,大概就是吃准了陶恂会出来为他顶罪。

在他出事以后沈昌民以最快的速度和他撇清关系,如果陶恂不站出来顶了这个罪,他这辈子都别想看一眼外面的太阳。

——陶恂对他的心思是有多显而易见,谁都能看出来一点端倪——唯独他自己,从未看清过。

大概是因为太熟悉了,熟悉的就像左右手和半条命,沈琛天生薄情寡义,陶恂死的时候他确实是觉得自己像丢了半条命。

有些事是夜以继日一点一滴积累来的,陶恂默默无闻在他身边十多年,早已成了他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陶家靠着军政,陶家公子和沈琛碰军火走私,被发现的时候楚瑜果断把另外两个人抛开,把坑全部推向了陶恂和自己。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因为他们知道肯定瞒不住,在出现暴露端倪的时候就把陶恂和自己抛出去,沈昌民大义灭亲,能把沈琛放弃,陶家根本甩不脱,除非杀了陶恂,但他们怎么舍得呢?

陶知行和沈昌民不一样,陶家向来护短,沈昌民生而无情。

沈琛想起楼下此刻兴许正在进行的争吵,大概不会有结果,毕竟沈昌民是这样薄情而做事不留余地的人。

青年等待着手里的烟慢慢燃至尽头,然后伸手将那份药物检测报告再次拿了起来,黑暗里已经看清楚上面的字,只有惨白的月光洒在上面,将水墨的字迹微微照亮。

沈琛看着那单薄的一张纸逐渐在自己手里燃烧殆尽,余灰被夜风吹下窗台,下面的争吵大概已经结束,沈家的别墅陷入少有的寂静中。

他慢慢解开袖扣,带着两分疲倦的靠在窗台上,将手上沾上的灰拍下来,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像是笑了,又像是没有:“陶恂,别落到我手里......”

——

有些地方夜晚休息的时候,有些地方的热闹却只是刚刚开始。

陶勤从没享受过这样众星捧月的时候,他自小就是跟在父母在国外长大,受的教育大概就是陶家内斗落败后远走他乡,不能回归故里。

陶家这样的家世自然内斗激烈,如今看着只有陶家一家平平静静,殊不知当年也是你死我活斗过来 ,才有今天的短暂安宁。

当初陶知行逼走了陶勤这一支,但可能是老一辈的好运用完了,这年轻一辈就越发不景气,青黄不接。

可就算如此,陶恂也是京城里的权贵上流圈子,他只不过是从国外回来妄图在陶氏兴风作浪的一条土哈巴狗,再怎么闹腾也上不了台面。

可上天好像就是眷顾他,陶器醉心科研,陶恂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好不容易走上正道上来,没两天就歪打正着进去了,陶氏年轻一辈里就只剩下了他这一个。

——人的野心总是无线膨胀的,老爷子现在还在医院里生死未卜,陶知行毕竟年纪也大了,儿子也一个个的不争气,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

正好借着陶家不稳的时候站稳脚跟,夺权的机会来的猝不及防,如果他不好好抓住,说不准以后再叫陶知行培养一个起来,那就更没有他的事儿。

他开始逐渐在圈子里结交陶恂曾经的人脉,确实有点妄图取代陶恂位置的意思,上流圈子里玩的开,他被捧的飘飘然,端着酒的神色里都带着迷离恍惚。

楚瑜跟着捧了他一个晚上 ,这时候坐在旁边,脸上挂在几分笑意,眼帘却是下垂的,像是喝醉了,但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眼里却已经有些懒怠和讥讽的意思。

陶家这一代确实是很有些辱没老一辈的名声,一个赛一个的愚蠢 ,不过这种蠢他倒是喜闻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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