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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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件事确实是陶先生指使的?”

问话的警官姓何,声音并不凶,但眼神出奇的锐利。

——毕竟陶恂有这样的前科,外面此刻还闹的沸沸扬扬。

沈琛放着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但却并没有偏头,只是平稳的看着前面,仔细看的话才能发现他的目光有一瞬间失焦。

陶恂回答的十分干脆:“我没有!”

他回答的时候并没有去看警官,而是转过头去看沈琛,他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慌张,然后他又加大声音重复了一遍:“我没有,我手机里有聊天记录,确实有人说过这件事,但我没同意,我真没有让人再去生事!”

他急起来的时候脸涨的发红,警官有一瞬间就险些信了他的话,然而打开手机却发现所有的聊天记录已经全部删除。

并不怎么懂这个的何警官尴尬的拿了手机出去请人,到这个时候就连陶恂这样的都发现了不对,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今天并没有删除过聊天记录......”

然而已经事实已经并不容许他再解释了——恢复过后的聊天记录上明明白白的是他答应了林朝,发消息的时间就在上午。

陶恂被带出审讯室的时候手脚一片冰凉,他和小混混各执一词,警官只能先把他们关着。

关的房间非常小,另一群小混混就关在隔壁,沈琛和陶恂关在一起相比之下还是算得宽敞。

陶恂一路上都是沉默的,直到进去了才猛地去拉沈琛的袖子,声音抖的非常厉害:“琛哥,我真没有——”

别人怎么说他根本不在乎,但从刚才开始沈琛就一直不说话,他整个人都是慌的,他最怕的不过是沈琛,他们从前上学的时候沈琛生气就不说话,他从来不会真正发脾气,只是用森冷的眼睛看你一眼 ,就能吓得陶恂马上认错。

——但这回他确实没有犯浑。

沈琛看了陶恂很长时间,眼睛里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又好像复杂的让人无法看清。

许久,他才伸出手摸了摸陶恂被雨打湿贴在眼角的碎发,把水迹擦干,声音很安静:“我知道。”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如今,陶恂都是不会对他撒谎的,他能犯浑犯蠢也能给他低头认错,但从来不骗他。

陶恂这辈子唯一骗过他的一次大概就是最后,说好自己上船结果却把生的机会给了他。

“今天谁碰过你的手机?”

他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林朝。”

“上午的时候说他手机没电了,借我的时间打了个电话,就是那个时间......”

——就是那个时间,正好是时间发消息的时间。

陶恂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嘴唇开合了好一会儿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他不敢确信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沈琛一只手就落在了他头上。

温热的掌心贴着他被打湿发冷的额头,沈琛把湿漉漉的额发拨到了一边:“别想太多,先睡觉,明天出去了再说。”

这时候已经快夜里一点,又经历了这样乱糟糟的一天,现在在这里除了休息其他的确实什么也做不了 。

暂时关押的地方没有床,两个人就靠着冰冷的墙上,狭小的地方只有手臂大小的一扇窗户,窗外雨声淅淅沥沥连绵不绝,秋雨格外萧冷。

可能是地势低洼的缘故,夜里格外的冷,原本陶恂这样养尊处优的小公子是睡不着的,可能是太累了,竟然靠着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沈琛把怀里小郭塞给他的外套搭在了陶恂肩上,又往他身上拢了拢,靠着墙壁的姿势不太舒服,陶恂的头不自觉的就往沈琛那边靠了过来。

——陶恂睡姿不好,昨天还摔下了沙发,落枕后脖子一直不怎么舒服,沈琛沉默了一下,没推开他。

所以那颗被雨打湿的显得怏兮兮的脑袋顺理成章的歪在了他的肩上,陶恂自小怕冷,靠近热源后就忍不住挨的更近,脑袋靠近他的脖颈,呼吸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喷在他的脖颈。

沈琛微微闭着眼,自从重生之后他睡的总是不安稳,有些阴影是不能磨灭的,而且——

沈琛看着眼前一片漆黑,只有耳畔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是真实的,让他知道陶恂还在身边,而不是他一个人。

他无意识的靠近了身边的陶恂一些。

一夜无梦。

警察局的局长姓齐,今天一大早就被叫了出来,警察局隐蔽的后门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谦和有礼看见他来微微笑了笑:“先生过来保释一个人,上午刚刚请了假过来,可能来的早了些,请您见谅。”

齐局长动作有些僵硬,尽力谦卑:“这是哪里的话——不知先生想保释谁?”

车里面传出一声叹气,司机开了车门,里面年过四旬的男人眼里有一点疲惫:“是我那个不肖子沈琛,昨天因为些事未曾处理妥当,占了您的地方了。”

齐局长哪里当得起这个您字,事实上他在看见沈昌民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有人疏通了关系请他请昨日得去出警,他知道那两位家里都有些背景,但确实未曾想到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被这一位堵在门口。

沈昌民在官场摸爬滚打二十年,哪怕如今仕途进入瓶颈,但一句话下来也不是他这个职位能受得起的——他昨日为什么为了那些蝇头小利,捉了沈昌民的公子?

齐局长亲自领着人进去,沈昌民神色很平静,没有半点的盛气凌人居高临下,但上位者的气势却是根本掩盖不住的,哪怕只是站在那里就叫人十分有压力。

他们去的是监控室,里面摆着不少的屏幕,沈昌民几乎是一眼就找到了沈琛。

他的儿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那个闯祸的小公子靠在他的肩头,两个人紧紧相依在一起,但哪怕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是微微皱着的。

四年,大学四年,沈昌民发现他其实已经许久没有仔细看过他这个儿子了,他有些不自觉的伸出手,隔着冰冷的屏幕,用指尾轻轻碰了碰这个孩子的眼睛。

他的面貌生的极好看,鼻梁硬挺,轮廓削瘦,眼眶很深,这样的面貌跟他年轻的时候极为相像,就是眼睛太锐利了,那样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会让沈昌民不自觉的回避。

他有时候惧怕这个孩子,惧怕他好像看穿了一切的目光,那让他觉得无所遁形。

尤其从高三开始,这个孩子经历了一场车祸,性格更加冷漠,大学四年,甚至连过年都是不肯回来看一眼的,最多礼貌且客气的说一声。

“父亲,新年快乐。”

屏幕里的青年似乎是有所察觉,突然皱了皱眉睁开了眼,他睁开眼的时候那脆弱的一面就不复存在了,他的眼睛像是透过屏幕直直落在了沈昌民面前与他对视。

沈昌民突然缩回手,然后他就看见他那个冷漠的儿子动作极轻的伸出手,拨开了肩上那个青年的额发,伸手探了探。

然后一向波澜不惊的面色罕见的出现了松动,如果他未曾看错,那应当是担忧和些微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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