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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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什么都没有,他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拿毛巾沾水搭在张行止额头上,一遍一遍地给他换。

山里的水常年见不到阳光,清澈归清澈,但都很凉,钟亦本就畏寒,每次冰的手上受不了了,就在张行止脸上捂捂,捂暖了再继续。

虽然那温度计难看,但钟亦还是隔一个小时给张行止测一次,为了看得精准点,只能拿指甲掐着水银,比对着刻度看。

钟亦是看着这人的体温一点一点掉下三十八,缓慢靠近三十七才稍稍松下一口气。

期间,张行止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问他几点了。

钟亦当时正看着朱红那边给他发的调整方案,一听着声立马坐到床边应了,让他安心接着睡:“才四点。”

张行止还有点咳嗽:“咳……你好点了吗?”

“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张老师,我今天中午喝完你阿奶的药,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钟亦说着便在他额头上挨了挨,另一只手同步摸上自己额头的动作很熟练,声线不自觉便柔和了下来,“你体温在降了,再睡会儿。”

张行止眼皮还有些发沉,半阖着眼,眼睫上下交错着,那么高的个子,就微蜷着身子隔着被褥挨在床边的钟亦身上,对他用鼻音说着“睡不着”时,委屈的像个孩子。

讲道理,钟亦觉得自己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软,但眼下看着张行止这样,他心里顿时软塌了大半,一点脾气都没有。

钟亦抚着他扎手的寸头有点无奈:“今天外面山风大,你也不能出门,容易受凉。”

“嗯……”张行止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露在外面的耳廓通红通红的。

“采风就剩明天最后一天了,别以为我昨天晚上睡着了不记得,你自己说要带我看日出的,病恹恹的怎么看?”

“嗯……”

“睡到你阿奶回来做晚饭,你就去洗个热水澡,今天晚上早点休息。”

“嗯……”

张行止鼻音浓重的嗓音又粗又沉,耳边全是钟亦闲聊哄人的话。

钟亦让他好快点,不然今天晚上都没人干活,还问他自己要不要去学做饭,不然想吃个饭都得指望别人。

张行止也没精力多说,钟亦说什么,他就一律应“好”,应着应着就睡着了。

左右这一折腾,大好的两天闲暇约会时间就被磨去了大半,好在张行止这一觉睡下来确实是好转了。

他起床洗完澡出来整个人清爽了不少,烧退了,感冒症状也轻了,就是刚到餐桌准备坐下就被钟亦瞪了:“能不能加件外套,稍微保护一下我一下午的努力成果?”

张行止是后来回房间看到旁边放着的毛巾和水盆,才反应过来钟亦这句话的意思。

看着重新坐回餐桌的人,老太太嘴上一点没客气:“搞了半天我还是错怪你们了?你们俩昨天晚上没在一起,是分头行动的?”

天知道她搓完一圈麻将回来看到自己亲孙发烧,倒在床上那个喷嚏鼻涕掉的模样觉得有多丢人,同样是过了一个晚上,喝了一碗药,人家瘦瘦弱弱的钟亦怎么就一点事没有?

大概是真不把钟亦当外人了,自家人一桌凑齐,老太太的嘲讽立马开到了无限大:“我早上才夸你行,你这也太不经夸了,看来改名字是因为有自知之明才去改的啊。”

原本专心吃饭的钟亦这就很来兴趣了,乖巧道:“阿奶,咱们云县方言里‘也’到底是什么意思?张行止都不肯告诉我他原名叫什么。”

张行止手里筷子猛然一顿。

老太太哼笑着往嘴里喂了几口饭,问:“你觉得他现在为什么要给自己取这个名字?”

“‘行止’吗?应该是《诗经》那句‘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吧。”

高山喻高尚的德行,景行喻行为正大光明。

大意是赞颂品行才学像高山一样要人仰视,让人不禁以他的举止作为行为准则。

钟亦眨了眨眼:“‘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寓意好,也好听。”

但老太太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这就是说出去好听,唬人的。”

他们云县取大名取的晚,户口本上都先写乳名,等十岁以后再去改大名。

老太太这一开口就当真是一点面子不给张行止留了,道:“你别看他块头这么大一个,其实刚开始胆子比我们家那个撒娇精还小。”

钟亦险些没把嘴里的饭呛喉咙管里,笑得不行:“咳咳、撒娇精是说里奥吗?”

“是啊。”老太太老神在在道,“张行止小时候又不爱说话,又不合群,我们这些长辈着急,就先给他叫了个‘也’,理解成‘野’或者‘行’都可以,结果效果显著,野是真的越来越野,行也是真的越来越行,到最后他自己都怕自己长歪了,就在后面添了个‘止’,时刻自我监督,告诉自己要自律、要克制。”

钟亦没明白:“所以以前是叫‘张行’,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说的?”

老太太笑的更欢了。

张行止当时就忍不住了:“阿奶……”

但老太太只当是没听见自己亲孙唤的,连带着把他最后一条底裤也扒了。

“他总觉得‘张行’这个名字有辱斯文,怪我们把行不行这种问题摆在面上说,怪了好几年,结果等他十岁自己跑去改名字,添出来的是个不只行,还行到得‘止’一‘止’的名字,自己把自己脸打了,肯定不认。”

钟亦当时就笑疯了,回房间以后还揪着人调侃:“看不出来啊,我们张老师那么小,就开始那么在意行不行的问题了?好像比candy还这个名字还厉害点哦?”

张行止:“…………”

张行止:“你今天下午说晚上要我干活?”

他承认自己有点恼羞成怒。

但钟亦装傻充愣:“什么干活,你下午不是睡着吗,我能让你干什么活?”

张行止抬手就把人抱起来了:“我现在觉得我已经能干活了。”

“我不是这么黑心的老……哎!”

钟亦“板”字还没出口就被扔床上了,张行止道:“早上说好晚上告诉你我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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