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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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清麟见了自己八皇姐狼狈的样子心里却很酸楚,但是碍着自己的“男儿”身份倒是不好跟皇姐太过亲近。幸好永安公主便没有这样的顾忌,加之八公主返回大魏的事情是攸关国体的机密,倒是不好宣扬出去,便是暂时安歇在了永安公主的凤雏宫内。

那邵阳不知皇上居然还有个没有死的孪生亲妹,见了女装打扮的聂清麟自然是吓了一跳。不过先前虽然没有跟这庙庵里的妹妹相处过,可是看她与十四弟一样文雅亲切的脸,顿时便是觉得心安。不到两日便是与这永安公主渐升了姐妹之情。

这个八皇姐比不得那个葛芸儿活泼,会变着法儿弄出个花样来讨人的欢心。可是这样安静温软的女子却是极好相处无害的,起码,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就算是安安静静,那个邵阳公主也不会刻意地找些闲话来聊。倒是聂清麟边看书边贪嘴吃那凉凉的瓜果时,默默用银镊子夹走碗里的冰,再调一杯温热的花茶摆在她的手旁。这等体贴人的活计,原本是聂清麟擅长的,可是跟了这位皇姐在一起,她倒是成了需要人照料的小妹妹了,这等经历倒是生平没有的,可是太傅大人却是有些忍无可忍了。

虽然卫冷侯并不赞成靠女人来换取边疆的和平,可是这邵阳居然如此贸贸然回来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如若那个匈奴的三王爷不追究,只是对外宣称和亲的邵阳生病死了,那便是两边皆大欢喜。可是若认真追究起来,这邵阳一路留下的踪迹不少,私逃了夫家这么回来,便是匈奴兴兵的漂亮借口。那个休屠宏也是个噬战成兴的,一旦造成了误会,便是一场两国的生死之战!

不过看在聂清麟见了八公主差点喜极而泣的样子上,他不忍扫兴强忍着没有申斥那个邵阳公主,没想到那龙珠子又是兴起,将邵阳公主邀请进了凤雏宫小住……自从天牢回来,太傅夜里便是不大回府了,定是要日日留宿凤雏宫。可是这凤雏宫如今又是住进了位公主,定国侯大人的夜夜笙歌便是宣告了结束。

原本对邵阳的那些子同情顿时烟消云散。天生便是心窄的卫冷侯恨不得一下子将这邵阳扔进皮货车里,再远远地送回到北寒之地。

一连五日过去了,姐妹俩如胶似漆,太傅大人度日如年,终是忍耐不住了,只派了顶轿子让单嬷嬷把永安公主送到了书房中去,紧闭着书房的大门,在软榻上狠狠地解了一翻渴不说,便是那把描金的大椅也是没放过,到了最后,便是龙珠两声告饶,搂着太傅的脖颈细细地哀求着受不住了,才算是歇了一起。

待得一番云雨后,太傅才搂着同样娇喘的龙珠子倒在了软榻上,突然开口道:“臣想送邵阳公主出关。”

聂清麟的身子一僵,慢慢抬起头来时却是眼波恢复了平静:“那个休屠宏是找来了吗?”

卫冷侯略略松了口气,这便是聂清麟让他喜爱的一面,永远不会像其他女子一般目光短浅、胡搅蛮缠,只是略提一下,她便是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倒是少了解释的周折。

那个休屠宏的确是找上了,而且是来势汹汹,就在乞珂公主待着邵阳来到京城时,他已经顺着皮货寻到了南方,听闻是当地有名的乞珂公主买下了那皮货里的女子后,亲手将那几个皮货商人暴打吐血而亡,在明确了公主的确是在京城后,休屠宏反而退回到了关外,却是集结了精兵,命人拟书呈交给了大魏皇帝,便是一个意思,要么是归还逃妻,要么便是生死一战!

☆、第68章 六十八

这样直白挑衅的背后,是有恃无恐。

大魏刚刚平定葛贼之乱,朝中人心不稳,南疆趁机坐大,对中原虎视眈眈,而此时若是再与匈奴交战,便是两线作战。太傅大人虽然从不畏战,但是这种牵动万千大魏百姓的作死鲁莽却是万万使不得。

本来昏君的儿女在他看来就是一群无用的废物,白白送出去换来暂时的和平也算是这么多年的锦衣玉食后唯一能做的贡献了。可是因为龙珠子的关系,让太傅对着那个水汪汪的软公主才生出了一丝难得的怜悯。可是这点子怜悯在国家大计的面前又是不值一提的。

与其说他不忍邵阳而为难,倒不如说他是不想看到佳人脸上的不快之色。

果然,聂清麟听完回答后便是沉默不语。太傅伸手取了榻边小桌上放的湿帕子,一边轻轻擦拭着她额角的微汗一边说:“一会果儿就不要回宫了,本侯会亲自跟那邵阳公主晓以利害,看那邵阳也是个明晓事理的,让她知道里面的厉害干系后,也免了你姐妹为难的尴尬。”

聂清麟却是摇了摇头:“八皇姐是个天生胆儿小的,太傅去说只怕会让皇姐害怕,还是让本宫去慢慢地开解吧……”

等她穿好衣服从书房里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回到凤雏宫时,御膳房已经得了阮公公的通知,先永安公主一步把膳食俱已经准备好了。

因为是晚膳,不宜太过油腻,几样小蒸笼的点心甚是可爱,碧梗粥的味道也是清香无比,因为放入了黄冰糖熬好,甜甜的倒是很对两位公主的胃口,就连那鱼饺也是选用了肉质细腻的鳗肉搭配了虾茸又用梅梨调馅,薄薄一层包裹住,也没有过油去炸,只是蒸熟了。

这种南方风味十足的小食,咬一口便是觉得鲜滑舒爽。

可聂清麟心里存着事情,吃的不多,倒是邵阳公主胃口大开,将一小笼的鱼饺尽数吃光了,待到吃到最后一个时,才猛然警醒,急急地止了象牙箸。这几日回了宫门时,也许是在北寒之地苦熬太久,许久没有食用到宫中精致可口的饮食,每次用膳时她都是食量大开,一时控制不住差点忘了宫中的礼节,在妹妹的面前将杯盘吃净,真是失礼得很……

聂清麟倒是将皇姐的疑虑看在眼底,微微笑了笑,将那最后一个鱼饺放到了八公主的碗里:“此间只有你我姐妹,为何还要讲究那些个繁琐礼节?在小事上也这么拘束着自己,岂不是要憋闷死了?”

邵阳公主听了妹妹的话,羞涩地一笑,可是抬眼去看妹妹时,又急急地低下头,闷头去吃那碗里的鱼饺。

在下午的时候,阮公公来传要召见公主,一顶软轿便是将人抬走了,等到永安妹妹回来时却已经是日暮西垂时了,那张小脸上的胭脂尽退,发鬓也是重新梳理过的,满脸都是心事沉沉、郁郁寡欢,由得不她去想那阎王太傅究竟是传了妹妹去做甚么。

方才抬头时,又一眼瞟到妹妹衣衫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枚猩红的印子。她也是经历过那些男女之情的,自然识得那到底是什么,只道自己是命苦的,却不曾想留在这宫里的也是一样的受着难以言表的屈辱……想到这眼圈一红,几颗晶莹的泪珠子便全掉到了甜甜的碧梗粥里,平添了几丝的酸楚。

见邵阳突然落泪,聂清麟连忙挥手让左右伺候的宫人退下,拉着邵阳的手说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吃着饭,怎么就红了眼儿?”

邵阳赶紧用手帕擦了眼,暗道自己好生不懂事,怎么能在妹妹面前这般的垂泪?想到这强自收了眼泪,对着永安公主安慰道:“妹妹以前身在山门自然是活得清净,如今太傅强势就算是圣上也且得忍让着,你身为公主又是宫中无什么依靠的,只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管它什么处境自然是有应对的法子,那太傅不守礼节,但好在长得样子还算是入眼,妹妹也只当风花雪月一场,以后与那太傅作罢,便是求了皇上再许配一门好驸马,才不枉费这身为大魏公主一场,只许得他们三宫六院,却是不许我们换个年轻温柔的夫婿不成……”

聂清麟看着皇姐顶着两个兔子的红眼圈,却说出这般大胆的来,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了。这个八皇姐倒是有趣,竟然将自己当初在和亲辞行时,以皇帝身份冲着皇姐说过的那番话,变了变模样又是尽数归还给了自己。

可叹这世间经历种种酸楚才是最大的磨石,生生便是叫人变了模样。当初皇姐听了自己那番话后,惊慌不已,只差是伸手掩住了皇上的嘴。可如今那个当初一意用死来换取贞洁名头,循规蹈矩的姐姐却是这般正经地来开导自己广纳面首了。

邵阳说完其实也是浑身不自在,因为情非得已,她才突然想起了当初小皇帝对自己说的那些开导一下自己的这位皇妹,可是到底不是自己的风格。说完再看妹妹窃笑的样子,顿时小脸儿一直红到了脖颈那,便是急急说道:“这也是皇上当初劝导姐姐的,初时皇姐听着也是觉得荒谬不看,可是真是身在了蛮荒之地,又是受了那些个不足言道的遭遇,却是皇上的这番话让皇姐一直苦苦撑到了最后,圣上说‘只要坚持便是终有回来,在母妃的牌位前一表孝心的时候’,皇姐就是始终在心里默念着这一句,终是在有生之年回来了不是?”

聂清麟慢慢地收住了脸上的笑意,只觉得接下来的话如鲠在喉,看着八皇姐那犹如新生,散发着淡淡光彩的脸,让她重回北地的话,却是打死也再说不出来的。

若是皇姐第一次去,是因为自己的话而存着希望苦苦支撑;那这再一次回去……岂不是断了她所有的念想,便是要活活地逼死她吗?

就在姐妹各怀心事时,突然一阵隐含怒意的男声在门口的卷帘处响起:“八公主原来竟是这般的体贴,善于替他人着想,本侯倒是放心了,想必接下来的事情八公主也是识得大体的,倒是省了彼此的费神!”却见太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英俊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色。

邵阳公主想起自己方才那句“太傅不守礼节,但好在长得样子还算是入眼”,又撺掇着皇妹只当是风花雪月一场,再看看太傅那要杀人的脸色,真真是吓得魂飞魄散,身子一软便是要从椅子上瘫倒在地。

聂清麟连忙是扶住了软泥一样的姐姐,心里暗道:太傅大人的主业是听墙根的不成?两次姐妹谈心时,都是平地一声雷地从天上掉下个黑脸太傅,好人也是要被他吓死的,何况是胆小如鼠的皇姐?

可是看那太傅生气的样子倒是不好阻拦,只能假作不知地对着太傅说道:“太傅下午叫本宫去与皇上兄妹二人在书房中学习太祖的宫训,在旁边殷勤督导圣上与本宫,定是疲累得很,这碧梗粥倒是补气养身的好物,待本宫叫单嬷嬷盛一碗来,太傅吃了再说话会更有些精神。”

这番话便是变相地驳斥了邵阳公主私下里的揣测,给那定国侯为人师表道貌岸然的体面,也算是解了皇姐的焦困。

太傅自然知道这龙珠子打的是什么样的掩护,可是这胸里郁气真是愤愤难平。想他卫冷侯从少年时便是容貌出尘,倾心的女子趋之若鹜,却是有哪个敢像谈论兔馆的下贱相公一般消遣于他!这个邵阳倒是吃了豹胆,撺掇着亲妹玩玩儿就好!当真是这大魏皇宫里的公主都不读《女戒》吗?

聂清麟手脚轻快,扶正了姐姐后,便是接过了单嬷嬷递过来的瓷碗,试了试温度,便是亲自送到太傅的面前:“太傅快些吃吧,有什么用完膳再说可好?本宫可是饿得很呢!”

卫侯爷本是担心这果儿难做,终是不放心,想着过来替她解一解围,却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些,可这分明又是聂清麟先前对着那八公主灌输的大逆不道之言。

他突然想起这一节:如若在澧县他遇险回不来了,这个龙珠子只怕是眼泪都是不会掉一滴,便是与那葛狗儿入了洞房去领略年轻的了!

生平第一次如此诚心地对待女子,换来的却是这般不堪?想到这里,火气顿时压制不住,手里的那碗粥自然是狠狠地摔在地上,粥液飞溅,声音响脆!

邵阳白着脸儿再也是支撑不住,哼了一声便是彻底晕了过去,斜斜倒在一旁单嬷嬷的怀里。聂清麟见姐姐晕了,心里自然是焦急,可是又不能冲着太傅发难,便只是低低说道:“她一个没有见识的深宫女子,太傅何苦动怒与她一般见识,若是真吓出个毛病来,匈奴那边也是不好交代不是?”

可是太傅却是一把攥住了她的手,目光阴沉,也不管那昏过去的软货,也不让侍从跟着,便是将聂清麟拉出了凤雏宫。

“太傅走慢些,这是要带本宫去哪?”聂清麟被拽得有些趔趄,便是急急说道。听闻她所言,太傅倒是微微放慢了些速度,可是依然健步如飞地向宫中的宗庙走去。

进了宗祠后,太傅指了指桌上的牌位道:“公主的心思若海,臣突然发现有些猜测不透,以前公主曾说“不爱”二字,臣自当公主年幼,不通情字,现在你我早已在床榻上欢度几许,倒是请公主在这宗祠里说句落地的话,在公主的心中,是否将臣当夫君一般爱慕?”

聂清麟心知太傅依然介怀着皇姐方才的那番,按理该说些柔软的让太傅消散火气,可是抬眼望向太傅时,突然想起那天白日里这张俊脸被乞珂公主亲吻的情形……这便是世间男子的劣根,道是女子都要爱他,如同搜罗珍宝一般尽归于后宫中,却是一丝一毫都是不能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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