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三人去了玉芙玉蓉的屋子。
唐家人口不多,府衙后宅足够住,这些有体面的丫头们也能两人分到一间屋,里面略有些陈设,收拾的干净素雅。
玉芙亲手捧来热茶,殷勤且客气地,“玄姐姐尝尝。”
阿玄在唐惜春的院子里早便地位非凡,只是,先时唐惜春最厌她,甚至不叫阿玄在他面前出现。故此,虽然阿玄是这院里一等一的大丫头,拿的月钱令她们眼红,如晴丝、玉芙这等倍受唐惜春宠爱的丫环,其实也不怎么将阿玄放在眼里。
尤其阿玄先时还负责看紧唐惜春裤裆一事,晴丝、玉芙早前就计划着看谁先爬上唐惜春的床,结果,阿玄把唐惜春的裤裆看的天紧,她们谁敢真上了唐惜春的床,就等着被老太太、老爷揭皮吧。那会儿,当真是将阿玄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怎奈唐惜春祠堂挨了回打,这脾气就大改了,不再亲近她们不说,倒将个冷冰冰的阿玄当成了心头好。非但只要阿玄近前伺候,前两天,还送了阿玄两匹上好的真丝衣料哩。
晴丝、玉芙在唐惜春面前得脸的时间长了,倒不是眼馋那两匹料子,只要唐惜春依旧喜欢看重她们,什么好东西没有?
她们担心的是,唐惜春真的就此远了她们。
如阿玄这等倍受老太太、老爷看重的特等大丫环被唐惜春所厌时,在这院里都没什么脸面,何况她们?又算得了什么?
唐惜春这才与她们疏远几日,有的是小丫环们赶上前的奉承讨好,迫不及待的将她们取而代之。
形势紧迫,晴丝、玉芙几个终于慌了,这才放下以往高傲冷淡的面孔,前来巴结讨好阿玄一番。
阿玄接了茶,并未喝,转手放于一畔几上,直言直语,道,“你们要说什么,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我也知道。”
晴丝眼圈儿骤然一红,“玄姐姐素来冰雪聪明,咱们这点儿小心思,也瞒不过姐姐。只是,好歹服侍爷这几年,实不知哪儿惹了爷厌恶……这么不理不问的,就算死也叫咱们死个明白呢。”
玉芙拧眉叹道,“是啊,若有错处,大爷只管打骂,咱们都会改的。就是如今凡院里丫环,如我们这几个二等的都不敢近爷的前。成日是阿玄姐姐带着几个小毛丫环忙前忙后,我们心里看了不是滋味儿不说。说句掏心窝的话,阿玄姐姐,虽然都是做奴婢的,我们却不好跟阿玄姐姐相比的。阿玄姐姐是先太太养大的,跟大爷有从小到大的情分,老太太、老爷也看重您……我们只是随便挑出来的丫环,若是大爷一个不喜,我们怕是活路都没有了……”说着就掉下泪来。
以往唐惜春的欣赏水平就是这种:动不动伤春悲秋,时不时迎风洒泪型的美女。
阿玄实在看够了。
她又不是唐惜春,再说,哪怕是现在的唐惜春,眼泪效应也怎么管用了。因为如果眼泪功势十分奏效的话,凭晴丝、玉芙的高傲,怎会向她低头讨好?
阿玄人虽没有晴丝、玉芙貌美如花,脑子实在比她们聪明百倍不止。阿玄淡淡道,“我也说不好,以往大爷对我如何,你们是看在眼里的。先前他不叫我服侍,我便离他远些;他叫我服侍,我便服侍。若是你们不好开口,我倒可以替你们问一句,看大爷是个什么意思。”
晴丝立刻起身,深深一福,“若得如此,玄姐姐就是我们的再生恩人。”
玉芙亦道,“我们的性命,全在姐姐手上了。”
阿玄不爱听这话,冷冷道,“你们的性命,在你们自己手上。翠柳被撵了,寻死觅活也是装的。我只是给你们问问,没应承你们什么。不过有件事,你们先有个心理准备,大爷不大可能会纳你们做房里人,或是做小,是一辈子做丫环,还是趁机寻个好去处脱身,说不得还有几两嫁妆银子,你们先想清楚!”
二人脸上尴尬无比,碍于阿玄身份,又不敢出言不逊,只得讪讪一笑,“姐姐这是哪里话,我们何尝有不敬的意思。何况,姐姐早训示过,我们万万不敢的。”
阿玄不再多说,起身去了。
二人亲呢的将阿玄送到门口,这才无奈的对视一眼,各向东西,各回各屋。
唐惜春因为过几天就要去青城山吃苦受罪,故此,十分珍惜在家的美好时光。他醒了也不起来,依旧在床上或趴或躺,阿玄道,“老太太天天差人来问大爷的伤,既然收了口结了痂,大爷去老太太屋里走一遭,老太太见你好了,心里省得惦记。”
唐惜春剥了颗葡萄递给阿玄,阿玄素来是个稳当人,瞪唐惜春一眼,唐惜春笑笑,自己吃了,道,“你不知道爹消息多灵通,要是叫他知道我能自己走着去给老太太请安了,他一准儿叫我明天就去山上。”
阿玄道,“难道你不去,老爷就不知道你伤如何了?”明明唐盛每天落衙就来瞧唐惜春,那瞧可不只是简单的照一照面,完全是扒了唐惜春的裤子亲眼瞧过屁股上的伤,才算数。
“说的也是啊。”唐惜春脑子不大够用的挠下松松绑在脑手的头发,磨蹭着脚伸下床直接踩鞋上。阿玄心下好笑又无奈,上前去扶着唐惜春,道,“大爷,要去也别这会儿去,日头正大,老太太都要午睡,也不知有没有醒。待傍晚暑热消了些,大爷再去,陪老太太说说话儿,用了晚饭再回来。你这一去山上不得小半年么,老太太平日最疼你,这几天多去陪陪老太太才好。”
唐惜春天天在搁了冰块降温的屋子里,自觉不出热来,不过,阿玄说的在理,唐惜春提上鞋道,“那我在屋里走走,好几天不下床,腰都酸了。”
阿玄便把从唐惜时那里打听到的事絮絮叨叨的同唐惜春说了,道,“二爷说青云道长好名刀好美酒。刀剑我不大懂,大爷也只有只把镶金嵌宝的匕首。酒的话还是咱们屋里那几坛,都是往日大爷悄悄藏起来的,算不得好酒。大爷到时跟老爷说说,看可有合适的礼物带上山去,算是孝敬道长的。”
唐惜春叹道,“一路从山脚扛到山顶,我还有这么些东西要带,怎么弄上去都是个事儿。”
阿玄道,“这有何难,多带两个小厮送上去不就成了。”
唐惜春摸摸阿玄的头,“傻姑娘哟——”
阿玄打开唐惜春的手,“老爷不叫人跟着大爷伺候,莫不是也不叫人帮大爷把东西运上山去?”
唐惜春又开始长嘘短叹。
阿玄一看唐惜春这衰样就知自己猜对了,无奈,“大爷,你叹气有什么用,还是想个法子才好?”
唐惜春恬不知耻地,“我这不是没法子,才叹气的嘛。”
阿玄很自觉的做唐惜春的狗头军师,给唐惜春出主意,“大爷不是说要跟二爷一道去山上么?二爷个头高,听说武功很了不得,力气定也大,不如到时请二爷帮帮忙呗。”
唐惜春大手一挥,“准了。”
阿玄,“……”
唐惜春眉眼含笑,问,“阿玄,你把那两罐好茶给惜时送去了吧。一会儿我去给老太太请安,你去把惜时请来,我们一道去。”人情世故,他不至于还如上辈子一般狗屁不通。
阿玄极其拥护地,“是。”看来,他家大爷真的有开窍的意思。既然他家大爷开了窍,阿玄又趁机将晴丝、玉芙找她的事说了。
养伤的这几天,唐惜春已经想的很清楚,跟阿玄交底,道,“过两天我就要去山上了,这几日想清静清静。等我走了,你细心的观量观量这院里的丫环,有得用的就留下,若是不得用的,索性趁机一并打发了,也省得耽搁了她们的前程,我是不会收用她们的。”
阿玄闻言,那满脸的惊诧再也掩饰不住,她瞪圆了一双杏眼死死的盯着唐惜春的眼睛,盯了好一会儿,以至于唐惜春毛骨悚然的摸摸自己的脸,小心肝儿在胸膛里扑通扑通的蹦哒,问,“阿玄,怎么了?”难道阿玄看出他是重生的了?不至于吧?
谁知阿玄并不理会,反是一个转身,双手合十的朝东拜了又拜,嘟嘟囔囔念念有词,“阿弥陀佛,菩萨终于显灵了,信女定会每日一柱清香,供奉不断。”如果我家大爷给老爷打坏了脑袋,菩萨就让他一直坏着吧。
唐惜春,“……”
☆、痴儿何其心软
唐惜春的脑袋有没有坏这并不要紧,反正在唐老太太的眼里,他大孙子这几日实在是贴心的叫她老人家都想热泪迎眶一把。
就是唐盛,也觉着,唐惜春装的挺好,并在内心深处希冀唐惜春就这么一路孝子贤孙的装下去,装一辈子才好呢。人哪,若是能装一辈子好人,那是君子。功力浅些,装半辈子好人,也是难得的浪子回头金不换。
哪怕唐惜春真是装的,唐盛也高高兴兴的享受了几日儿子的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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