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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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新兴提起这件事,当然不会是一夜之间所虑,定是想了许久了。就转头在父皇面前说:“真珠可汗失了聘礼,实在毫无诚意,父皇何不以此相拒?”

其实契苾何力已被送回长安,就算公主不下嫁,与李世民也无碍,不过言而无信在名声上不好听,所以李世民并没有断了和亲的念头。此时被临川提出,却正好师出有名,于是以聘礼不足,回绝了西突厥,又恐他多生事端,即刻就将新兴下嫁给长孙曦。

与新兴不同的是,城阳公主就毫无城府了。她是长孙皇后所出,上面有哥哥姐姐,一直以来在宫中都如鱼得水,天生的娇憨,自然就更没什么心机了。

新兴喜欢结交城阳,倒不是出于寻靠山的心理,而是因为,越是看破人心险恶,越显得这些心思纯净之人的可贵。何况与城阳交好,没有任何负担,后来与孙茗相交,也是如此。

之后的某一日,在临川与城阳口中听到了太子近来极为宠爱的孙良娣的事来。她之前只听说过太子的宠爱的萧良娣,如今又跳出一个孙氏来,只当作好奇,多问了两句。

近年来,父皇身体微恙,尤其最近,一下显得老了很多,如今太子殿下已站稳了脚跟,所以城阳近来也开始炙手可热起来。尤其寻常与临川一处玩乐,逐渐地聚在身边的各家娘子就慢慢地多了起来。

新兴与孙茗认识,最终还归咎于一次临川的宴会。

在新兴的私心里,或许有一刻觉得与这孙良娣打好关系实在很有必要。待日后太子殿下继位,她看得出以这孙良娣受宠的程度,最低也是个妃位。最重要的是,太子妃无子啊……

所以就算临川随驸马去边陲镇守以后,新兴总是在城阳面前提到孙茗,无非是想将此二人联系得频繁些,一来孙茗会记得她的好处,二来,她也有更多的机会与孙茗相处。

作为已经出嫁的公主,事实上没有来自宫中的照拂,就是在外面受了冷遇也都是常事。她如今已经有幸能留在长安,与城阳一样活得恣意,已是幸事了。再有宫中的联系,立于皇族贵胄的地位……

她是这般小心翼翼地维护,所以对于临川这样聪慧的女子,竟随着驸马说走就走,远离政治中心,对此,她极为佩服。

临川公主,是个维持本心,坚定地为之努力的人,从来都不会被权势所迷。

新兴如今喜欢与城阳一道游玩,还时叫上孙茗,时间久了,也自然就习惯了。

直到听说孙茗怀孕,不过两日功夫,城阳也暴出孕事来,于是新兴顺势提出几人聚首,又因着两个孕妇,所以此番只作喝茶赏花,再不提吃酒的事来。

几人一坐下来,新兴陡然间想到一事,就问了城阳:“你现在又不能与薛大郎同房,可安排了宫人?”

城阳闻言,眉一皱,极不耐烦地道:“薛瓘是我的驸马,如何能将他推给别人?”

孙茗听得直点头,尼玛坑爹啊,老婆怀孕还得给老公安排女人……

新兴是知道城阳的脾气,但还是将话点出来:“再如何,你怀孕生子,加之还要养好身子,最短也需要一年多,你叫驸马如何忍得?自己安排宫人,总好过驸马出去偷腥,再不济,等你自己身子好了,再打发了宫人就好了。”

其实新兴这番话,也算是金玉良言了。大多数娘子也都是这样做的,她无非是传授经验罢了。

只是城阳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并不在意:“驸马他不敢。好了,休提此事让人不快了,你们且瞧瞧我新得的兰蕙。”兰蕙即兰花。

虽然城阳止了话头,但新兴与城阳的对话,却落在了孙茗的心上。

等她在日落之前回去,难得见李治早早地回来,就在她屋子门口,靠着廊下坐着,一手持着书,一边靠在柱上。见孙茗回来,就起身,闲庭信步地朝她走来。

孙茗也从容地上前几步,在李治伸手的时候,双手送进他的手心处。

“城阳她们又来寻你吃酒?”李治低头问她,仅仅是询问,并不像反感或者生气的样子。

孙茗挽着他,两人一起往屋子里走,边走边自己解释道:“只是找我喝茶,如今不独我,城阳如今也怀了身孕,是不好喝酒的。”

李治点头,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城阳怀孕的,现在听孙茗说出来,也并没有觉得惊讶。原本一回到孙茗这里,听婢子说她应了城阳的邀,还有一刻担心她,眼下见她好好地回来,且约莫因为散了心,面色竟也比往常要好一些,所以眼下是一点气性也没了。

帮她拢了拢散乱在鬓间的几缕乱发,将她扶坐下来,说:“看你出去一趟,心情也很好了,以后还是多走动走动。城阳的王府距离这里也近,要出去了,尽管拿着我的名帖过去。”

孙茗点头,又朝他轻轻一笑,歪着身靠着他:“你现在是拿我当瓷娃娃对待了,见你如今对我这样好,倒显得之前敷衍我了。”

李治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一手搂着人,一边道:“天地良心,满府也不见我对谁这样好了,也就只有你,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来。”

闻言,孙茗骤然想到今日新兴与城阳说的话来,一时间,情绪又低落下来,只靠着他,却再不说出一句。

李治见她忽然低着头不语,只当她又话要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忙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孙茗本也没有这样心思敏感,大概孕妇的情绪往往很奇怪地突然开朗,又突然低落。这时候想起新兴的一番话,她只觉得心中绞痛。如果真叫她知道了,她怀着孕,这么辛苦的时候,李治却与别的女人睡在一处,她是绝对忍不了的。

只是,想了又想,李治这么问她,她委实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说,说了定叫他气恼,不说,她又忍不下。

这时候,王福来在屋子外躬身询问:“殿下,娘娘,晚膳是否摆在堂屋里?”

李治见天还有些光亮,灯柱上都挂了灯笼,庭院里花也开得好,显得一派宁静温馨,就叫王福来将膳食摆在廊亭上。吩咐完了,才搀着孙茗走出屋子。

直到两人用了膳,又散了会步,依着往常那样,又一番沐浴后,李治就搂着孙茗回到床榻上。

“今日不用批阅奏章了?”孙茗见他也脱了衣衫,躺上来,就问道。

李治手里还拿着之前那个册子,一靠到枕上,就听她这样问,就道:“今日无事,难得放了个假。”

扭头看了眼依旧心事重重的孙茗,在被中抓着她的手,又问起来:“可是心里有什么事?你有什么事是不能对我言明的,偏生这样藏着掖着。”

孙茗并不是一个多有心机的人,事情往往都藏不住,一定会现在脸上,也无怪乎李治一眼就瞧出来。被这样追着问,就算她一开始不想说出口的话,如今也再藏不住了。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治,问:“我怀孕了,九郎高不高兴?”

李治听她此言,只当她是想多了,一声轻笑后,就回道:“就这点事?我自然是高兴地。怎么会这样问?”

孙茗拿一个手肘托着枕芯,人也半起,俯身看着李治,又问:“如今我孕中,也不能服侍九郎,九郎是否要去寻了别人来?”

这种事,李治自然没有想过,先不说他近日来有多忙,就是再如何,他也不至于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可以说,太子殿下寻女人是很挑的。但不论如何,涉及到这种问题,李治仍是沉下脸,坐起身来,看着她,道:“阿吟,你如今与我说实话,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有此顾虑?”

李治可以容忍她的小性子,她的醋性,且她一度暗示霸着他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极为受用的。同样,他对孙茗的感情日渐深厚,所以他并没有拿她当作普通对待。宠着她,疼爱她,每日雷打不动地过来看看她,那是因为他是如此喜欢与她相处,那么自然、又舒服,轻松、与欢喜……

至少到目前为止,李治从来没有打算,因为哪一个女子,而冷落孙茗。更深一些的,他就再没想过了……

孙茗听他发问,却又不敢如实相告了。凭良心说,李治待她也算不错了。非要说她有哪里好处,连她自己都数不出一二三来,但心底的那种不妥协,隐隐又高空悬挂在她头上。

她将头靠在李治的肩窝处,手也搂着他的腰,闷声道:“我只是不想你去找徐良媛。听说她文采过人,等你见了人,定是要把我忘了。”

她决定,要一点一滴侵蚀他的内心,让他习惯她,也只能习惯待在她的身边……

李治起先以为她心思重,却忽然听她这样说,竟又是醋意大发的模样,虽然笑她心眼小,但又感动于她如此重视他。李治反手将人抱紧,贴着她的脸道:“你且安心,谁都不能越过你去,那个徐良媛也是。我应了你不去见她,可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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