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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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听到向爸的喊声,抬起头往这边看,好像是认出他们了,忙扔下锄头也往这边快步走来,“大哥,这么热的天你在地里干什么!妈和大嫂呢?”

向大伯是个典型的老实农民,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接过向爸扛着的东西,招呼大家往家里走,“我看最近都是大晴天,想把地里的花生收回来,这不,我先把花生挖起来晒一下,等太阳没那么大的时候你大嫂他们好来摘回去。”这边的土地大多都是沙地,把花生拔起来稍微晒一下或者用力抖动几下,上面的泥土自然就掉了,遇到太阳大的时候,晒都不用,沙子直接就可以抖掉。

向大伯看向向妈,“弟妹也回来了!”向妈打了个招呼,介绍了下陈瑞,就让几个小孩叫人。向小萱见到大伯心情很复杂,在记忆中两年后的那个夏天,向大伯借了同村一个朋友的农用车准备把几家的粮食拖到镇上去卖,没想到路上却出了车祸,撞伤了好几人,自己当场死亡。紧接着得知消息的奶奶受不了打击跟着去了,等处理好两人的后事,掏空了两家的老底再东借西借的把车祸要赔偿的钱凑齐,向爸也因悲痛过度和过度疲劳,导致长久以来积下的毛病一下子爆发出来,也倒下了,然后就是大哥向辉和大伯家的堂哥向阳双双放弃学业外出务工。

现在自己家经济条件好了,老哥也不会因为缺钱而放弃学业了,再也不会重复上辈子的悲哀。自己到时只需要阻止大伯借车卖粮,那大伯就不会发生那惨烈的车祸,奶奶也会好好的活着!

“大伯,向阳哥他们呢?”向辉的声音把向小萱的思绪拉了回来,向阳只比向辉大半岁,他们两家的小孩关系一直很好,小时候三人经常和村里其他的孩子一起狼狈为奸,祸害四方。

“向阳去他外婆家了,晚上才回来。”

“大哥,你锄头要拿回去不,还是就放在地里?”向爸让向辉去把地里的锄头拿回家,“大哥,不是我说你,这么热的天就不要出来,等太阳下山点再出来,你这样好容易生病的,地里的活是干不完的。”

向大伯憨厚一笑,“我晓得的,就这段时间忙,要收高粱大豆花生,田里也还有事,家里种的水果也快了摘了,我就想趁晚稻还没熟早点把地里的活干完,不然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一起,就更忙了。”向大伯带着大家穿过几户人家,到了村落的尽头,老远的地方放开嗓子就喊,“妈,妈,你看谁回来了!”

一眨眼功夫就从屋里疾步走出个爽直的中年妇女,“建军啊,谁来了?”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了向爸一行人,“原来是建国回来了啊,”转过身向屋里喊了一声,“妈,妈,建国他们回来了!”没一会儿,一个瘦小的老太太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花白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拢在脑后,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衣服和黑色裤子,脚上穿了双自制的布鞋。

看到他们一行人,明显很高兴,走了几步,一手拉着向爸,一手拉着向妈,“建国和明芬回来了啊,小萱,来,快进屋,翠花,快打水让他们洗脸,这么热的天气,把井里吊着的西瓜也拿出来,大家先解解渴,还没有吃饭吧,还有早上煮的稀饭,我再去地里摘点菜,怎么没看到小辉啊,他怎么没来?”

张翠花,也就是小萱她大伯母看着老太太一手拉着一个进了屋,向大伯也扛着东西跟着进了屋,好笑的拉着小萱的手,“小萱,这位是谁啊,你哥呢?”

向小萱给大伯母介绍了一下陈瑞,“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大伯,大伯扔了锄头扛着东西就回来了,老爸让哥哥去地里拿锄头了,一会就回来。”小萱让陈瑞也进屋,自己和大伯母一起去打水洗脸,看她从井里拉起一个至少十几斤的大西瓜,忙双手接过,“大伯母,这是你们自己种的西瓜吗,好大个,我来切西瓜好了!”

大伯母眼带笑意的瞪了她一眼,“你还是把水端去让大家洗脸好了,这么大个西瓜,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拿不动!”示意她把水盆端去堂屋,自己抱着西瓜去了厨房。小萱端着水进屋,发现大家已经在桌子边坐下了,小萱把水盆放在脸盆架子上,拉了张洗脸帕,让大家过来洗脸。

没一会儿,大伯母就端着一大盘的西瓜出来,放到桌子上,“大家来尝尝今年我们自己种的西瓜又甜又沙。”向奶奶带头拿起一块,招呼陈瑞不要客气,就当成是在自己家里,向大伯他们才相继拿起西瓜啃起来,小萱也拿了一块,真的像大伯母说的那样,又甜又沙,还很多水,她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西瓜了,三两口啃完,把西瓜籽吐在桌子上,再拿起一块继续啃。

向大伯家是一排七八间的老式青砖大瓦房,地面是泥土夯实的,如果把西瓜籽西瓜皮扔地上,那明天起来说不定地上就会有一队的蚂蚁大军。

“哼,你们居然吃西瓜都不等我!”向辉把锄头往屋檐下一放,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抓起一块西瓜就开始啃,热死人了,吃一块冰凉的西瓜真是爽!

向辉连着啃完好几块西瓜才觉得流的汗水得到补充,去洗了手洗了脸,冲着向奶奶撒娇,“奶奶,你们怎么不等我回来再吃,还不给我留!”

“哎呦,我们小辉还会撒娇了!”大伯母一下就笑了,引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向辉终于彩衣娱亲了一番,也不枉他丢下的老脸。吃了块西瓜,向奶奶挂念着小萱一家没吃午饭,准备去地里摘点菜,向爸向妈忙拦着,这么热的天,哪能让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去地里摘菜啊,“妈,家里不是有稀饭嘛,弄点你做的豆豉和豆腐乳,再加上大嫂泡的泡菜,那才叫一个美啊。”农村农忙的时候一般是早上就把一天的饭都煮好,像这种天气,每家都会熬点绿豆稀饭,用大盆子单独装,每顿一个盆子,不担心会馊掉,所以向妈才肯定家里有稀饭。

向奶奶做的豆豉和豆腐乳,那是开坛香十里啊,小萱想想那味道,感觉口水都快留下来了,可惜的是自己家里没人学会,这次一定要乘机让奶奶教会自己,以后想吃就有的吃,不用再流口水了,“哎呦,妈,你看小萱都留口水了,看来他们是真的想了!”大伯母又拿小萱打趣,引得大家大笑不已,小萱顺势装模作样的抹了抹下巴,故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哎,这个年代,孝顺长辈就是得牺牲自己的形象彩衣娱亲啊。

☆、第二十章 在乡下的日子(三)

大伯母是利索的农村妇女,很快就端上一大瓷盆晾凉的绿豆稀饭,和几碟的下饭菜,当然少不了小萱念念不忘的豆豉和豆腐乳,向奶奶的豆豉是用豌豆做的,撒了辣椒面和花椒面,吃起来比大豆做的要好吃多了,不过也比用大豆做要难,主要是豌豆比大豆难发霉,不好掌控。豆腐乳是典型的南方做法,外面裹了层辣椒面,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

“奶奶,等我回去的时候我一定要偷偷的把坛子也抱回去,真是太好吃了!”小萱夹了颗豆豉,恨恨的放嘴里咬着,旁边向辉和陈瑞也在一个劲的点头,又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陈瑞夹了块泡仔姜,又脆又辣,昨天晚上刚觉得向爸的泡菜好吃,没想到马上就出来一个更好吃的,陈瑞心里默默流泪,自家奶奶只是擅长热菜,对这些完全不在行,而自家老妈则是什么都不擅长,等自己回去,要怎么活啊。

吃过饭,大伯母安排了屋子让三个小孩去休息一下,说实话,小萱真是有点累了,昨晚就只睡了那么三四个小时,今天又一路奔波,的确是需要休息,索性不管正和向奶奶聊天聊得高兴的父母,自己去房间睡午觉了。

等向小萱被一阵笑声吵醒时,发现天色都有点暗了,连忙起来,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准备出去看是谁笑的这么大声。大伯家在村尾,是他们村最末尾的一户,正房有六七间,除了一间作为客厅和餐厅的堂屋和一间堆放粮食杂物的房间外,都是卧房;两侧各有两间厢房,靠右侧的两间也是卧房,左侧的两间就是厨房和牲口房了。

这房子也有些年头了,还是爷爷那辈修起来的,修建的材料在当时来说是比较好的,都是青砖瓦房。他们房子后面就是一片大山,面前是一个用青石板铺成的大大晒坝。房子左侧面不远的地方是一条大的河沟,门前晒坝边上到河沟那里是一片果园,种着好几种水果,房子右面就是他们来的那条路,路的两旁都是自家的自留地,种着平时吃的各种蔬菜,再远一点就是村里其他人的房子了。

向小萱一出来就发现大伯在晒坝的一角杀鸡,向爸在晒坝边靠近水井的地方宰鱼,晒坝里摆了两张桌子,向辉陈瑞正和几个黑的分不清楚五官的人霸占了一张桌子不知道在兴高采烈的聊着什么,笑声就是他们传出来的,另外一张桌子上坐了几个眼生的人,也是在打牌聊天。

“小萱,你醒了,快过来!”向辉他们桌的其中一个“黑人”向她招手,小萱就纳闷了,这个“黑人”是谁啊,干嘛叫的这么亲切,但介于她重生前就有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而且认识的人都是当时长大后的,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认识自己的,还是磨磨蹭蹭的到他们那桌坐下。

看向小萱还是迷迷糊糊的,刚才叫她的那个“黑人”也没介意,咧嘴一笑,还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萱是睡迷糊了吧,我是你向阳哥啊!”

向阳哥?那个大伯出事后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后来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把腿摔瘸了的向阳哥,那个从小就和自己作对但对自己也最好的向阳?“向阳哥,你怎么这么黑,我刚才还以为是非洲来的呢!”

哥哥他们高考那年发生了太多事,大伯的车祸,奶奶去世,老爸病发下岗,哥哥因家里穷放弃大学,向阳哥因大伯的事没考上大学,他们两相约一起去外地一个工地打工,两个没有文化的,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做着苦力,没过多久,向阳哥从四楼垮塌的脚手架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当场昏迷不醒。

后来工地老板只给了几百块医药费,就借口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拒绝赔偿,向辉去讨要说法反而被打了一顿连工资都没给就被撵了出去,向阳也因没钱继续治疗导致断腿没接好短了一截,想起当时向阳哥得知自己腿瘸了时的大哭,小萱现在都还会心酸,一个大男人,不甘和绝望的哭泣,闻者伤心。

看着现在还好好的向辉和向阳,向小萱在心中再一次的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他们再一次经历那种磨难,那种绝望。

“哦,我这个暑假每天都去河里游泳,想不黑都不行,”向阳打量了一下小萱,坏笑,“小萱,我怎么觉得你比过年的时候黑了很多呢?”

“难道我就不能出去晒太阳?”向小萱满头黑线,当时只考虑改善家里的经济了,从没想过晒不晒黑这个问题,摸摸脸,看向向辉,“哥,难道我很黑?”

向辉无语,真心觉得自己说不出昧着良心的话,只能含糊其辞,“还好啊,我没觉得很黑啊......”向辉有点心虚的低下头,“不是很黑,就只比我好那么一点!”向阳毫不留情的戳破向辉的话,气的小萱哇哇大叫。

“向阳,你又欺负你妹妹!”大伯母从厨房探出个头,头大的呵斥向阳,向阳和小萱从小就是对头,向阳总是把小萱欺负的哇哇大哭,基本上小萱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只要她一哭,大家都知道又是向阳在欺负她了。

“我哪有欺负她,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向阳小声嘀咕,他才不敢和自己老妈对着干,想想老妈的铁砂掌,向阳抖了一下,赶忙安慰小萱,“妹妹,我明天带你们捉螃蟹吧,这段时间的蟹子开始长肥了,捉回来让老妈给你们做香辣蟹!”

看向阳那紧张的小摸样,向小萱抿嘴一笑,其实她也知道向阳只是在逗她而已。他们这一大家子,向爸这一辈,他们家有向大伯和向爸,向爸还有两个堂兄,到了小萱这一辈,向大伯只有向阳一个儿子,向爸堂兄他们生的都是儿子,就只有小萱一个女儿,可以说这几家长辈是把小萱当自己女儿在疼,几个堂兄对着唯一的妹妹也是呵护有加的,除了向阳!

幼儿的时候,向阳就抢她糖吃,他自己也不是没有,就是喜欢抢她的,向奶奶看小萱糖没有了,再给多少也只有被抢的份,到她长大一点,每年过年的时候向阳就改骗小萱的压岁钱了,再大一点,就到哄骗小萱给他背黑锅什么的,到后来,每当向大伯或大伯母要打他的时候,就让小萱去求情。

从小到大,向阳对小萱做的坏事数不胜数,不过,他从来不让别的小孩欺负小萱,大有一种她只能我欺负,别的人都靠边的心理。他对小萱也很好,像大家逮到麻雀烤着吃,小萱从来都是独自吃一整只,其他的小伙伴们只能分个腿儿,分个翅膀什么的;像大家偷着家里的腊肉出来做竹筒饭,小萱从来都是负责望风,其他的小伙伴们则要找柴砍竹子、去别人家地里偷豌豆胡豆等,到吃的时候,小萱惯例是自己独自吃一筒的。也不是没有人反对,都被向阳武力镇压了,久而久之,大家对小萱分到的工作最轻,吃到的东西最多最好也就习以为常了。

所以,几个堂兄中,向小萱和向阳的关系最好,向辉经常都取笑他们,说他们是打架打出来的感情。向辉和向阳的感情也很好,他们两个年龄相差半岁,从小就知道一起上山祸害麻雀下河捉鱼游泳,所以,每当小萱和向阳有矛盾时,向辉就是最好的调解人选。不过,随着小萱慢慢长大,她很少直接和向阳对上了,她基本上都是寻求外援,比如向大伯,大伯母。

“小萱妹妹,你怎么就知道和向阳说话,都不理我们啊!”同桌的另外一个“黑人”抱怨,“我和你小海哥小泽哥坐这里这么久了,你当没看见啊!”

向小萱这才知道同桌的另外几个“黑人”原来是堂伯家的堂兄,“你们几个干什么了,怎么都晒的这么黑?”

“我就说小萱是睡迷糊了”,“黑人”之一,向海,向小萱大堂伯的儿子之一,揉了揉小萱的头发,“我们这个暑假见天的在外面跑,哪像你一样,整天的不出门啊。”

“就是,我们这个暑假在帮家里干活,每天太阳还没出来就下地了,太阳下山我们都还没回家,哪有不晒黑的!”“黑人”之二,向泽,小堂伯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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