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2 / 2)
繁花似锦在老百姓中的口碑不错,里面的绣娘不但手艺好,而且价格还公道,便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也是能穿得起繁花似锦的衣裳的。
质地好,款式好,衣服上面绣的花儿像是有香味一般、鸟儿像是会飞一般,任谁穿着都开心。繁花似锦所处地段是闹市集,因此,繁花似锦出了事情,四周的人都围了来,一打听,说是被京兆尹大人拿了,个个都转头窃窃私语,然后结伴往府衙去。
将繁花似锦告发的是一位年轻妇人,妇人二十多岁,身上穿着粗布衣裳,面上还罩着丝巾,身子瘦弱如蒲柳,仿佛风一吹人就倒了似的。
如今的府尹姓柳,单名一个炎字,跟周庭深是同科进士,高中后也是先在小地方当县官,后来周庭深出了事情,他刚好又政绩好,便由人引荐回京为京兆尹。
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脸威严,见衙差将人拿来了,惊堂木一拍,吓得跪在底下的少妇赶紧匍匐在地上不敢动。
柳炎柳府尹道:“何人敢公堂至少遮遮掩掩,将帷帽去了。”
赵掌柜道:“我家夫人何等尊贵身份,岂能随便让人看了容貌去。”又说,“大人,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的,快放了我家夫人。”
柳炎道:“是否栽赃陷害,本官自由判断。我不管这位夫人是何身份,既被拿了公堂来,便是公主郡主,也必是要按照我的规矩。”
谢繁华道:“久闻府尹大人公正严明,想必是能够明辨是非的,希望大人能够还我们繁花似锦一个公道。”一边说,一边用手将帷帽摘了下来,露出那张春花秋月般润泽的脸来,一双剪水秋眸波光粼粼,仿若会说话一般。
佳人倾城之姿,便是柳炎为官正直,也还是稍许愣了会儿神,但随即便转头望向跪在一边的少妇道:“赵王氏,你刚刚是如何说的,你且当着这位夫人再说一遍。”
“是,大人。”赵王氏直起身子,却还是一直低着头,说道,“民妇一早就听说繁花似锦里面的衣裳物美价廉,一时爱美心起,便偷偷拿出存了许久的铜钱来,凑了个整,就去繁花似锦里面看了看。”说到这里,她微微抬了头,看了赵掌柜一眼道,“当时正是这位掌柜接待的,他见我穷,身上带着钱不够,还好心地让了我几个钱。当时我买了衣裳,开开心心就回家去了,因为觉得讨了便宜,又是真心喜欢,所以一直穿着。可不知怎么的,前些日子开始,身上就起了红疹子,一直也不见好,没办法就去请了大夫来瞧,大夫说民妇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就问民妇近来可有接触过什么,民妇便说,许是那件衣裳的缘故。”
柳炎拍了下惊堂木道:“将大夫带上来。”便有官差压着年过七旬的老翁进来。
那老大夫欲跪下,柳炎道:“老人家年岁大,不必给本官下跪,站着回话。”又问,“老人家,你可识得跪在地上的这位女子?”
那老大夫望了少妇一眼,回道:“老朽识得,前几天,老朽刚刚给这位夫人瞧过病。”
“哦?”柳炎问,“那可瞧出来是什么病?”
老大夫摸着胡子,摇头晃脑道:“是皮肤病,这位夫人身上沾了一些药粉,这种药粉在我大兴是极为少见的。”
“什么药粉?”柳炎眉心高高蹙起,“你且细细说来与本官听。”
老大夫道:“这种药粉取自一种叫做‘夜火天麻’的花,这种花产自西域,只在夜间开花,而且会发光发亮,远远瞧着,就像是萤火虫一般。医书上记载,这种花有轻微的毒性,渗透性强,极爱沾染在人、或者某些动物的皮肤上,一旦沾染上,如果处理得不好,便会在全身起红色疹子。但是,虽然有毒性,但是毒性却不大,而且,将花粉取下来抹在衣裳上,夜间行动波光粼粼,确实美貌动人。”
听老大夫这么一说,那跪在地方的赵王氏哭着道:“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民妇就是因为在繁花似锦买了衣裳后,身上才起了疹子的,之前民妇一直身子都很好。亏得民妇还以为,这繁花似锦的老板是个热心的人呢,原来竟是这样黑心肠的人,这行商之人果然奸诈。”
柳炎问一边站着的谢繁华跟赵掌柜道:“你们还有什么可说?”
谢繁华道:“大人,敝铺的确没有用过什么‘夜火天麻’,还望大人明察。”
那妇人道:“望大人为民妇做主啊,民妇吃了这样的亏,岂能听她一句话便草草了事?”说着也无所谓顾及什么,直接卷起袖子来,露出那雪白的手腕,“大人您瞧,瞧民妇这手臂,您瞧。”
妇人原本雪白如藕般的手臂,此番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点,着实触目惊心。
柳炎并非糊涂官,虽然有两位认证在,这妇人手臂上也的确有红疹子,但是这并不能表明是繁花似锦铺子里面衣裳的缘故,若真是,为何只有这妇人一人来报官?旁人穿了为何就无事?
正在思忖犹豫间,外头有个身影突然冲进来,一把将谢繁华护在身后。
“真是好糊涂的官,怎恁的随便抓人?堂堂靖边侯的掌上明珠,唐国公李世子的夫人,也是你随便就能抓的?”来人是云瑛,她穿着一身月牙白的劲装,面上还微微泛红,显然是刚刚练完武的缘故。
柳炎也没有想到,这位有着倾城容貌的妇人,会是有这样的身份。
靖边侯乃是圣上钦点的征北大元帅,唐公世子年纪虽轻,可圣上竟然封其为副帅,两位大将他都有耳闻,并且十分钦佩。不过,他柳炎也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别说是侯府千金了,便是公主郡主,也是要正常处理的。
见着云瑛,谢繁华倒是十分开心,朝她眨眼道:“你怎么回来了?”
云瑛离开京城有一年多了,当初走的时候,也是瞒着家里人的,但是却给谢繁华留了信,说是去外面拜师学艺去,没有个三五七年回不来。两人一直都有通信,几个月一封,雷打不动。
“你嫁了人不说,如今都生了龙凤胎了,我自然要回来。”云瑛还是如往常一样,脾性没怎么变,“这次回来,该是不走了。”
柳炎拍惊堂木道:“大胆刁民,不得公堂上喧哗。”
云瑛并不惧怕什么京兆尹,只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那位大人说:“好糊涂的官,好昏聩的官,如此简单的栽赃诬陷,你竟然都查不出来。”说完便指着跪在一边的赵王氏道,“瞧你穿的这身衣裳,都打了补丁,想来是家境贫寒吧?既然家境贫寒,何故会买得起繁花似锦的衣裳?虽说繁花似锦并不是只卖衣裳给富贵人家,可也不是凭你就能买得起的。”
“我......我......”赵王氏吞吐道,“我是攒了许久的银子,才买得起的。我是正当买的,又不是偷来的。”
云瑛道:“没人说你是偷来的,不过,你家夫君常年卧病在床,可你竟然有钱买衣裳打扮,又是何居心?有钱不给你夫君买药治病,只知道爱慕虚荣,偷偷拿了银子去买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是要给谁看?是不是早就跟奸夫合谋好了,害死你夫君赵仁,然后远走高飞?”
赵王氏全身瘫软下来,然后一个劲给柳炎磕头:“大人明察,民妇是冤枉的,民妇与夫君感情深厚,民妇怎么可能会害死夫君呢......有人冤枉民妇,求大人给民妇做主啊。”
云瑛并不就此饶恕,又道:“那我问你,你夫君可是卧病在床?”
赵王氏瑟瑟缩缩的,微微点头说:“是......”忙又抢着说,“可民妇的确有给夫君买药,夫君也一直在吃药,药不曾断过。”
云瑛又道:“那我就奇了,你的那些银两,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我......”赵王氏吞吞吐吐,声音越发小了,只低低道,“是民妇存的,民妇存的银子。”
正僵持之际,外头又有鼓声响起,柳炎眉心蹙起:“何人击鼓?”
有衙差跑进来说:“大人,赵王府婢女簪花击鼓,状告繁花似锦东家。另有张丞相府张七少夫人身边的丫鬟双雁击鼓,状告繁花似锦东家。”
☆、第158章
那边赵掌柜听得又有人告发繁花似锦,且都是来头不小的,不由紧张起来。他虽然没有做过亏心事,可是架不住有身份的人在背后陷害,此番敌人在暗自己在明,又是被打得措手不及,真是一点防备没有。
倒是谢繁华,抿唇微微笑了起来,对云瑛小声道:“果然如此,该来的都来了,该联手的也都联起手来。”
云瑛聪慧,自然明白谢繁华话中意思,便哼道:“堂堂王妃,又是江南陈家女,身份何等高贵,竟然会是这般小气之人。”她既然能赶来,自然也是有备而来的,再说了,赵王妃又如何?她云瑛才不怕。
至于那什么张丞相府的张七少夫人,就更不值得一提了,哪里冒出来的乡野村货,也敢蹬鼻子上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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