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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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褚琪炎连夜往返了一趟永州府,只赶着回府换了身衣服就急匆匆的进宫拜见皇帝。

头天晚上皇帝因为褚灵韵的事情动了怒,这会儿气应该也消了些,这个时候他必须趁热打铁代为进宫请罪,这样才能将皇帝心里的疙瘩彻底平了。

他自认为来的已经够早了,不想被乐水带着走进御书房时却发现有人比他还要早上一步——

褚琪枫正襟危坐,坐在一张椅子上喝茶。

褚琪炎的心跳猛地一滞,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不过面上却是不显,而是径直走过去对皇帝跪下:“琪炎给皇祖父请安!”

彼时皇帝正坐在案后看一份折子,闻言就抬头看过来一眼,面无表亲道:“你过来——是为了你大姐的事吧?”

“是!”皇帝的处事作风想来干脆,从不拖泥带水,褚琪炎屏住呼吸,正色道:“是我大姐糊涂,做了有损皇室颜面的事,又惹了皇祖父和皇祖母的不快,父亲自觉愧对二老,痛悔不已,琪炎也为此甚是惭愧,所以特意拜见,来向皇祖父当面谢罪。大姐她有错,祖父可以骂她罚她,但是千万保重,莫要为她气坏了身子,否则——大姐她就是玩死也难辞其咎了。”

这番说辞其实很公式化,但是他的神情语气却是分外诚恳,诚恳之中又不带任何恭维的情绪,叫人听了反而十分受用。

皇帝对他本身就颇有好感,此时见他面色凄惶一副惶恐的模样,到底也是没有迁怒,迟疑了一下,就将手边的一封折子扫过去,道:“你先看看这个!”

李瑞祥将那折子取了递过去。

“是!”褚琪炎心里忐忑的接了,只翻开看了一眼就认出那是褚琪枫的笔迹,其上洋洋洒洒上万字,他一目十行的飞快扫过去,脸上肌肉就不觉绷紧,同时心中更是百感交集的冷笑了一声。

案后皇帝将手边的折子批阅完毕,这时已经抬头朝他看过来道:“这是琪枫连夜调查定北侯府贪墨银两一案所上的陈情折子,你也瞧了,其中可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给朕指出来,如果没有异议,这折子朕就直接发下去交给刑部了。”

褚琪枫的折子上条款详尽清晰,从张鼎贪污修渠的始末开始一一列明他的罪证,褚琪炎心里有数,这些都是实情,而最后神来一笔,他却又给张家多拟了一条罪状——

说张家人设计陷害褚灵韵,意图以皇室的名声做要挟来逼迫皇帝从轻发落,进而激怒了皇帝将张家人法办。

张鼎在修渠一事上出的岔子本身就不小,但是作为功臣之后,皇帝处置他还是要担待一点压力,现在如果再加上这一条那就游刃有余了,更何况褚灵韵做的那丢人现眼的事也可以换个理由搪塞过去,这样一举两得——

明显就是替他们南河王府挽回开脱的。

这样的情况之下,又哪有褚琪炎说“不”的余地。

“琪枫果然心细如尘。”定了定神,褚琪炎将那折子交还给了李瑞祥,恭谨的对着皇帝施了一礼,“如此一来琪炎也要替我大姐和父王母妃一并谢谢他,谢谢他查明真相,还我们南河王府一个清白!”

这个人情送的,真是——

叫他如鲠在喉啊!

经过昨天整天的渲染,就算现在说褚灵韵是被陷害的那也只是面子上好听一点,背地里又有几个人会信?

褚琪枫的这个人情,与其说是送给他南河王府的倒不如说是送给皇帝的。

皇帝本来就在伺机而动想要收回张家的爵位,这一次的机会恰到好处,褚琪枫给出这个说法半真半假,却刚好是达到了皇帝想要的结果。

张家因为张鼎中饱私囊一事败露自知大祸将至,于是狗急跳墙先发制人,污蔑了出自皇室的儿媳褚灵韵谋害他的儿子,想要借此丑事逼迫皇帝妥协,对他张家人的罪责不予追究。

这样一来,不仅给褚灵韵正了名更是又加了张家人一条死罪,对比起来皇帝只掳了他张家爵位的做法非但不是忘恩负义,反而更是法外开恩。

皇帝自己名利双手,又岂会管他们南河王府会被人怎么看?

褚琪炎的心里发苦,却也还是面色感激的当着皇帝的面对褚琪枫道了谢。

“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担不起堂兄你这般感谢。”褚琪枫微微一笑,神色从容。

皇帝的心情愉悦,只就挥挥手道:“么什么事你们两个就先都退下吧!”

“是!”两人起身告退,先后走了出去。

下了门口的台阶,褚琪炎脸上的一点笑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没有回头去看褚琪枫,只就冷涩说道:“你果然是定力非常,这样的时机之下还有闲心去管别人家的事!”

他自己都因为褚琪晖的死受着不小的非议和指责,他居然可以安然不动,反而在其他人有所防范之前把张家的事被扒出来,还到皇帝这里卖了这么大的一份人情。

“算不上!”褚琪枫淡淡一笑,同样也没和他有过任何眼神的交会,“与其在有些既定事实前面做无痛共,倒不如抓紧时间做点实事,不过方才在书房里世子你的那声感谢我还是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吧。我还要回去替我大哥操办丧事,就不和你多说了!”

褚琪枫说完就目不斜视的继续快步往前走。

褚琪炎面沉如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眼也跟着往前走去。

御书房里,皇帝却是看着空洞洞的门口久久失神,过了好半天才喃喃问道:“查清楚了吗?是他做的吗?”

说话间他的眼底就有显而易见的阴冷光满扫过。

李瑞祥知道,他指的是褚琪枫。

“不像!”李瑞祥回道,“有探子密报,南河王世子和浔阳郡主都先后赶去用永州府查看了事发现场,依奴才拙见,此时应该是和他们双方面都无甚关联的。”

“嗯?”皇帝闻言便是十分意外的皱了眉头。

“南河王世子可能是趁热打铁想要去搜寻罪证的,而浔阳郡主大约也是。”李瑞祥道,只是客观的分析。

当然,这两人要找的所谓证据肯定不是同一样东西。

褚琪炎要找的是褚琪枫杀人的证据,而褚浔阳应该是确定和褚琪枫无关,所以才去寻找凶手的线索的。

皇帝的眉头皱起,很是费力的思索起来。

褚琪枫镇定至此的确是叫他刮目相看,要么他就是确定做的利落干净万无一失不怕任何人去查,要么就真的不是他做的。也的确是如李瑞祥所言,既然褚琪炎和褚浔阳都没有避嫌赶到现场去找线索,那么事情应该是真的和他们双方都没有关系的。

“你去安排,把其他各家王府的底细也摸一摸。”最后,皇帝吩咐。

他可以废了褚琪晖,但却不能容忍有人凌驾在他之上私自下手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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