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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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辣椒站起来,快步往前,忽停下来,回首看了看张副官,说:“你该去迎迎。”

张副官恍然大悟,从她的短暂睡眠中醒过来,急着道:“是了,谢谢甜小姐提醒。”一边迈开长腿就往厅外去了。小月季见甜辣椒一脸悻悻,道:“将军来了,姐姐不高兴么?你们好几日未见。”甜辣椒道:“高兴,只是……未及梳妆呢。”“姐姐怎么样都好看。”小月季笑着。“月儿,替我换衣裳,这件不行。”

外边果然是吴将军的车来了,张副官侍立在车前,等车停靠,就去拉开车门,吴将军也不说话,下了车十分自然地就朝楼上去,张副官赶忙跟上去,吴将军这时才说:“昨日怎么没有报备?”

张副官一惊,遂想起昨夜太累,不小心睡过去、没有给将军打电话之事,沉默无言。将军又说:“事情办得如何?来得这样早。”

“昨日,”张副官顿了顿,“太太让我采买物品,今早我才送来。”

“嗯。”吴将军点点头,到楼梯口,小月季早候着了,低头道,“吴将军好。”

吴将军这时浮了笑脸,说:“你姐姐起了吗?”

“没呢,姐姐总爱赖床的,这不,刚才张副官都在外干站了半天。”

“哦?”吴将军朝张副官看看,随即说,“辛苦你,副官。”

张副官立正。

吴将军大摇大摆地进了会客厅,见里头无人,茶几沙发都没有一点痕迹,没有人坐过,这才拐进了走廊,嘴里叫道:“甜儿,甜儿。”

甜辣椒歪在床上,只穿着睡衣,一床被子裹了半边身子,迷迷瞪瞪地睡着,象是还没醒。房间里暗暗的,窗帘拉得紧紧。吴将军走入,关上了门,松了腰带就朝那堆被子上扑身,将甜辣椒死死地压在了身下,照着她的脖颈就亲热一番,甜辣椒象是被他弄醒,轻轻叫了声,然后推了推他,不高兴道:“我正梦着开晚会,不想被人从楼梯上拽下来,我道是谁,原来是您!”

吴将军躺在床头,手伸进被子去探,被窝里暖呼呼的,确是睡了一夜的,见甜辣椒裸露的肌肤洁净无瑕,方放心了。笑说:“梦里的晚会有什么开头,等你进了公馆,我天天让你开真的。”

“正好,将军你来了,我正想着一会儿要吩咐张副官去给我查查草坪婚礼的事儿呢。”

“怎么?甜儿喜欢西洋的?”

“将军不喜欢?”

吴将军捏着甜辣椒小脸啄了几下,胡子搔得甜辣椒缩起身子来,他道:“你喜欢就好。”

甜辣椒这时才说:“将军怎么这会儿来了?不忙么?”

吴将军含糊道:“太平盛世,卸甲的将军有什么事可忙?我不过是瞎忙。来看看你,一会儿便走的。还不是想你得紧。又怕张副官年轻不懂事,冲撞了你。”吴将军从被子里捞出甜辣椒的一只手来,放到嘴边亲吻,只是嗅到她腕间时,停了停,道,“我的甜儿玉骨冰肌,这肌肤上竟有冷冷香气。”

甜辣椒一怔,迅速翻了身子来,将半边脸贴住了吴将军的军服,脸硌到了他的梅花领章,故意地厮磨,说:“我新买的香露,我还嫌它一股子老木头味,不喜欢呢!”吴将军道:“这是香水味?”甜辣椒说:“不然哪?”吴将军说:“我闻着倒像我前日得的一串前清的迦南腕香珠呢。”甜辣椒环抱住吴将军撒娇:“那怎么不给我?将军藏着还要给谁?”吴将军见那甜辣椒满脸的惺忪,话语间懒懒洋洋,身子柔软滑腻,心痒痒了起来,他随即道:“我倒忘了!早晨叫管家送了来的,你没收着?”甜辣椒道:“是么?我才醒的,不知道,我找小月季问问。”一边唤小月季。会客厅里小月季和张副官等着,里头叫谁,谁便上前。这时小月季到了门边,隔着门应了。里面甜辣椒说:“将军派管家送东西来了,怎么不喊醒我?没的规矩。”

吴将军那双眼睛里笑着,手下力道却一点也不柔和,甜辣椒知道,这番她是必要扯开嗓子叫一回的了。吴将军也不再说什么,眼睛盯着甜辣椒,见她迷离,又加重力道,甜辣椒起初嘤嘤的,随即像受不住了似的,大声喊起来。她的那把嗓子喊起来,只是撩人,把那吴将军喊得更粗暴了些,她便又呜呜哭起来,脸上红晕开来,隔着衣服咬住他粗粗的臂膀,吴将军怕留了齿印,掰了她的脸亲住了,手下只把甜辣椒搓弄得好一顿叫唤。他也不知今日自己如何就这般好发挥,能让她这样享受沉醉。

张副官站在会客厅里,听见了所有的声音。他起初并没弄懂是什么,还颇紧张,慢慢懂得了,又烧得满脸沸腾。他不该站在这里像听墻角的贼,可将军在里,副官怎么能私自离开。无奈只能受着。可他见过甜辣椒,见过她的雪肤、她的容颜,他碰过她的脚,就在不久前,他的双手还按在她的太阳穴上。然而此时,她在卧室里娇声连连,他又怎能恍若未闻。小月季不知在哪,隔着那扇门,张副官只觉隔着的是山是海,是万万不该。

只是想着:思无邪。

乃至于张副官都麻木了,他不想听,索性闭起眼,开始在心里温习俄狄浦斯王的一些台词——他留洋时花了好大劲背下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门打开了,吴将军紧着腰带出来,直接略过了张副官去,打开大门要走时,吴将军回头说:“她爱草坪婚礼,你也可别在这拘着了,该干嘛干嘛去。我吩咐的事,你仔细办好。”张副官这才一碰脚,说“是”,便也不敢怠慢地跟着走出去,送将军上车离开后,立即也走了。

小月季摸进昏暗暗的房里,房里瀰漫着复杂的味道。“姐姐,将军若是去问管家……”甜辣椒有些疲惫,说:“放心,将军不会问。”小月季点点头,“姐姐,您起么?”甜辣椒猛地吸了口气,下了床来:“起,怎么不起,好多事儿要做呢。张副官呢?”“他跟将军一起走了。”

甜辣椒不再说什么,简单冲洗过后,小月季已将房间整理得亮亮堂堂的。因想起管家送的那些东西,甜辣椒到偏厅去看。小月季说:“对了姐姐,这些日子不是要整理东西么,那置物间里,其他都还好说的,只是您几套戏服头面,该怎么办呢?”甜辣椒闻言进了置物间,见那当初十分宝贝的戏服和妆奁,脸色淡淡的,半晌才道:“烧了吧。”“什么?”

“戏我是再不会唱的了,‘老佛爷’那时就颓下来了,戏服头脸岂还有用它们的时候?烧了。”

甜辣椒冷眼里突然看见张副官拿来的那双高跟鞋,随手拣来看了,当她看到鞋跟那点金,忽然说:“这是什么?”小月季凑了来说:“这、这是金子吧?怎么会有这个?”甜辣椒轻触那鞋跟上的金子,想到张副官早晨立在会客厅无所适从的样子,忽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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