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1 / 2)
直至两人回返,多宝都是一副欲言又止、若有所思的模样。
玉宸神色微倦,脑海里一下又一下地抽痛。缥缈难寻的记忆只在触及关键词时,零星地闪过,转眼消弭,后遗症却明显得令人难以忽略。
她用尽全力去留住它的痕迹,禁不起那飞沫流沙般的记忆星砂,似岁月无声流淌。
多宝放缓了步伐,侧首看着身侧的少女。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略带窥探的审视目光。略显苍白的脸色,柔和了那抹明耀辉宏,隽永的眉眼上凝结着微凉霜色。月色无暇,光华如练,那满轮清辉,只衬托得她愈加缥缈,不似此间人。
自永夜深雪,走至晨光微熹。
她衣袂轻拂过足下冰雪,簌簌一声,抖落了三分寒冬冷冽,眼角勾勒出一片灼灼春华,似温暖了归程漫漫。
这天下,当真能生出这般人物?
也许是他看得太久,玉宸终于从思绪中脱身而出,旋即,一道透着凉意的目光,便直直地与他对上。
道人被当场抓包也丝毫不慌,只是意有所指地一笑,“异世昆仑,当真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玉宸半阖眼眸,掩下眉间倦怠。她并未给予回应,唯那若有似无的剑意逼压而上,隔断了多宝之后的言语。
自知冒犯的道人摸了摸鼻子,后退几步,回归了最初的缄默。
一路无言,唯风雪交织,将两者的身影拖得悠长。
后世抒写此夜篇章,或描绘以浓墨重彩,或于亭台高楼喟叹。各种表述不一而足,信誓旦旦地仿佛亲眼所见两人携手同游,共商教内诸事,从而奠定截教教内双星共耀的局势。
彼时,道人眉目依旧,唇边笑意不改,只是眼底莫名地有着一丝怅惘。
那些不可言说的试探与意外,终埋葬在了时光里。
太初洪荒不记年,始有双星耀昆仑。
东昆仑,玉虚峰后山。
亭台轩榭间,通天侧身半躺在云榻上,一手懒洋洋地撑着下颌,视线漫无边际地乱晃,三千青丝曳地,姿态散漫随意。
一旁的玉清道尊却是衣冠严整,端坐塌上,眼眸里浸透了万古寒夜不变的冷寂。他注视着幼弟,不带半分感情地开口:“若汝执意如此,日后酿成苦果,莫要后悔。”
“仲兄,何不信吾?”通天揉揉眉心,颇有一副无可奈何的架势。“吾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他定定地看着兄长,转而又笑开,天地星辉,皆入眸中,“我信他们。”
不是以上清道尊的名义,不是以师门长辈的身份,而是,通天信他们。
“这两个孩子,都很好。有他们在,截教也会很好。”
玉清冷笑一声,“你倒是不怕被玉宸异世的师尊打死。”不仅哄人喊老师,定下师徒缘法,还拉着人家心爱的小徒弟做苦力。
道尊斜睨了通天一眼,冷肃的眼眸里明晃晃地写满了一句:“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通天笑得放肆,语调拖长,“可我还有哥哥们呀,太清老子,玉清元始,再加上我上清通天,三清一体,有何可惧?”
这话说的,搞得人家没有兄弟一样。
玉清抽了抽嘴角,默默端起茶盏,又饮下一口。
消消气,消消气。还不等人家动手,自己都想锤死这个扎心弟弟了。
通天…通天显然还是有那么一点微弱的求生欲的,看玉清脸色不好,又补充了几句,“我想过了,教内俗事还是一并由多宝管理,但若遇大事,两人当共同协商处理。此外,玉宸也只需负责为门下解答一些疑难,时而演示道法足矣。”
暂时也挑不出错漏的玉清蹙着眉眼,略思索了片刻,终是颇为心累地挥了挥手,“随你。”
横竖到时候真打起来,看看情况,给通天收个尸还是可以的。
元·毫无兄弟友爱之情·始,露出了冷漠的笑容。
终于被他如假包换的亲哥放行的通天,随手束了一下长发,便兴致盎然地出门去找他的两只小徒弟。
“也不知他们两人相处得如何……”通天暗暗沉思了一会,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有点好奇呢。”
道尊足履祥云,垂眸看着云下众生。
昆仑广袤,玉虚峰占地甚广,底下亦有郁郁葱葱,缀于漫山雪色之间。连亘绵延的群山相拥,薄淡的云雾自下而上,渐渐浓厚,掩去山体形态。缥缈至极,又让人徒生渺小之意。
山川浩大,自孕育奇珍异宝,天下绝色。
目力远及,倏忽而至。
上清道尊身着大红白鹤绛绡衣,自云端踏足而下。道袍曳地,似有煌煌盛辉,灼烧天方一侧。霜色如雪,皆染云霞万丈。
察觉到道尊的到来,两人皆肃立一侧,低头行礼。礼至半截,被道尊随手拦下,“正式场合倒也算了,私底下不必这般拘谨。”
说完,道尊又斜着眉眼,眺了一旁的多宝一眼。
多宝仍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恭恭敬敬地陪玉宸诵念了一声“谢老师。”
这是,相处得不错?
左看一只小徒弟,乖乖巧巧;右看一只小徒弟,听话懂事。
立志坐拥洪荒所有毛绒绒的通天,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为师与你们师伯已经探讨过首座之事,差不多定下了章程。”通天伸手拽下一朵白云,揉散成三团,供三人暂且休憩。又含笑着将之前商议内容,一一对弟子们道来。
“你们若还有异议,可再提出。”
玉宸垂眸思索,旋即问道:“老师,敢问对‘大事’当如何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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