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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麟趾一连昏迷数日。这日,流岫又到药房中看她,见她面颊苍白,双眸紧闭,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还是不醒。唐麟趾身上的绷带一直缠到脖子上去,莫问说这一刀伤的着实可怖,痊愈了也会留一道疤痕。
流岫虽然恼这人,但恼来恼去,现在到底是自己人。现下见她为了烟雨楼的事负伤至此,心中也不好受。她一向不爱欠人人情,两方虽是交易,但她心中有一杆自己的秤。听了阳春一番陈述,她自认为是欠了唐麟趾好大一个人情,十分不自在。
彼时,清酒和鱼儿守在一旁。流岫站在床头,见唐麟趾沉睡之时,面容平静,倒是没了清醒时分,恶语相向,冷峻着面旁时的那份可恶劲。
流岫看了一会儿,不禁就想起上次到烟雨楼来时,厌离和清酒所说的话,这人仇视青楼女子是有原因的。她心生好奇,忽然就想听一听这事,于是问清酒道:“你上次说过,她仇视青楼女子有因,她到底因何事对我们风尘女子生的这般偏见?”
清酒挑了挑眉,细细打量她神色,笑问道:“你想知道?”
流岫是心血来潮,随口就问出来的,现在清酒这样子问她倒叫她怪不好意思的,登时就要出口说‘没什么’。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清酒已经说道:“你知道唐门收的弟子,都是六亲尽绝之人罢。”
流岫点了点头。唐门身为刺客之流的百年大宗,收门徒一向严苛。他们认为刺客就得冷心冷情,在世间不能有任何牵绊,因而大多是招收一些身世孤苦的孩童进宗门。
流岫好奇心又上来,问道:“但这与青楼女子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我们青楼女子把……”说到此处,流岫微扬的嘴角落了下去,脸上的笑意消散不见。
清酒看了她一眼,说道:“她娘亲是青楼女子,也没个什么六亲,只有她娘亲这么一个亲人,后来……”
清酒倚着脸颊,淡淡的叙说:“后来她娘亲攀上高门,被人赎身做妾,但总不好带着一个孩儿。”
流岫没了言语。烟雨楼中虽是卖艺不卖身,但到底是个风月场。青楼里那些故事她不知听过多少,见过多少。清酒说个开头,她大抵就晓得了,唐麟趾这样的故事,在青楼之中并不稀奇。
多的是为奔荣华富贵,抛子弃女的女子,虽说是身不由己,当初又何必生下她呢……
流岫心中似压下一块石头,更不自在了。
清酒道:“她娘将她带到城外给丢了,扔她倒也极容易。”
说道此处,清酒神色间无嘲谑,无怜悯,脸上轻带笑意就似在说一件老友的囧事,她道:“你大概还不知道罢。她不认路的,走个十里五里,便辨不清回去的路了。她在唐门榜上无名倒不是学艺不精,也不是因着是个什么颇负盛名的轻斥侯。她上不了榜,不过是因为她没办法单独完成任务,她不认得路。”
一十一座烟雨楼(八)
清酒和鱼儿从唐麟趾房中出来,彼时人间六月,夏雨阵阵,屋外落过雨后,鸟鸣绿意,更加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鱼儿和清酒走在游廊上,鱼儿问道:“清酒,你说的那些事是麟趾自己跟你说的吗?”
清酒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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