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 第57节(1 / 2)
听到林夫人的话,林三娘心中感动,眼泪流个不停,心想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父母。不过这个想法出现没多久,林三娘在一天夜里突然做了一场梦。
她的耳边响起了碎瓷声,梦里的画面无比清晰,是一个山匪仗着自己有些拳脚功夫,在一个山脚下抢劫路人的事。
从这天起,她每天都能梦到这个人做下的恶事,而这人最后抢的是一个瞎子。
那瞎子拉着一车的金,说是要去宁水救很多人的命,不过他去宁水的路还没走完就遇到了山匪,山匪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可死之前他想的不是自己要死了,而是盯着那金车,不甘心地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重重地拍在金子上,随后落到了泥地里。
山匪笑着闹着,驾着车走了。
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着瞎子,让倒下的瞎子站了起来。他跌跌撞撞地跟在马车后,不过走了没几步,他倒在一个山坡下,彻底不动了。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林三娘猛地坐起,只觉得周围阴风不断,身上黏腻的汗就像是瞎子死的那日下起的雨。
这都是什么……她茫然地抱着自己的腿,想着梦里山匪的脸,一时不知手和脚应该放在什么地方。
她看到了,看到了那个山匪一直在作恶,他吊儿郎当地行走在世间,一直没有想过怎么好好的当一个人,直到他看到了城里秀才家的女儿,瞧着那知书达理的娘子,同手同脚地走了几步,第一次开始在意起来自己的衣着打扮,开始在意自己说话粗不粗俗。
后来他娶了这个女人,生下了三个孩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总能梦到过去杀死的人。他开始害怕,害怕自己做下的恶会连累到妻儿,于是他开始抱着不纯的目的做些善事。之后他善名越来越大,竟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备受尊敬的林大善人。
林大善人。
这是一个很有嘲讽意义的称呼。
唯一知道这个称呼有多好笑的只有一只缠着林家的老鼠。
老鼠与林老太爷斗了很多年,林老太爷处理不掉鼠妖,鼠妖也处理不掉林老太爷重金请来的东西和人。
两方都带着气带着恨,恨到最后,老鼠回到了老家去找姨奶奶。而林老太爷则在一日施粥赈饥时,得了一个年迈老人随手给出的卦。
那卦象上说,再过半月,林老太爷就会死,除非林老太爷在半月后,让自己的一位子女穿上自己的衣服,身上带着这只签走上一圈才可保命。
林老太爷信了,却不知如此做后,会导致二子被老鼠咬死……
林三娘梦到这里,看着梦中二哥穿着的红衣服,想起了多年前二哥死的那日穿着的红衣,当时再也坐不住,直接冲到了父亲面前。
她也记不住她找上林老太爷时都说了什么。她只记得她喊得很大声,而林老太爷只是十分慌张地安抚她。
彼时,她说够了,却见父亲眼中并无愧疚的情绪,最后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像是丢了魂一样,她顶着寒风,慢吞吞地走回自己房中,望着自以为了解熟悉的宅院,只觉得从前明亮温暖的宅院每个角落都有不同人的血。
她们林家的好日子,是建立在无数白骨之上。而她的父亲根本不是什么大善人,只是一个心有贪欲,却没有本事,只能靠抢别人东西,以此装点自己的贼偷……
过往由敬重砌起的高墙轰然倒塌。
道德与人性让林三娘无法视若无睹,她在这里住不下去,也不能忍受这泼天富贵是由白骨堆垒成的。
她是特别喜欢自己的父亲,可除了喜欢之外,她也不是不辨是非的人。
她有心有情,知道什么事是对的,什么事是错的,以及做错事时必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她,也做好了一同承担的准备。
心里有着这个主意,她回到房中想了许久,提笔写了一封诉罪书,打算在次日一早交到当地县衙去。她心里想着,林老太爷的善举不过是为了压盖自己的心虚,他不能担着这个善名,他担着这个善名,对所有死去的人都是一种侮辱。
而不知是不是死者在不平,她提笔写下罪纸的那日,房中火烛不断晃动,有水滴不停地落在纸上,可她却一反常态的什么也不怕。
不知是谁给了她不害怕的勇气,不知她的房间里有没有被父亲害死的人,她更不知道这位脑子里在想什么。提笔写下这段过往的她十分冷静,她写完了这封上告的书信,等着收笔的时候,她对着纸上林老太爷的名字看了半天,忽地忍不住哭了。
与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正义与亲情不断拉扯,让林三娘的心分成了两半。
这时,瞧见外边变了天,知道女儿怕雷声的林夫人走了过来,与女儿躺在一处,时不时说些家里发生的事情。
“令儿身子好了许多,等明儿应该可以送到书院去了,你大哥挑了好久,才找到了这位先生,这位先生的才学不算是城里最好的,可你大哥说,教人读书的先生不能只有才学,还要品行高洁,这样能够教导令儿如何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而你大哥是个傻的,前些日子遇到骗子,被人骗走了五十两,我骂了一句,这憨货却只笑不说话,瞧着好像还在庆幸骗子说的事不是真话,这样下去可还得了。我前些日子还跟你爹说,这也就是祖上积德,才没让你大哥断了林家的家业。”
“琛儿最近也能说些简单的话了,若是你地下的二哥二嫂知道,应该也会很开心。我这几日经常会梦到你二哥,他告诉我他在底下过得不好……我还记得,你二哥最宠你,你父和大哥去接你的时候我还在想,若是你二哥还在就好了,他像你父亲,拳脚功夫好,想来去你夫家接你,不会如你大哥一般受尽刁难,路上那些嘴碎的看到他也不敢吭声……”
林三娘听她说着这些,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这时,林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了一句:“差点忘了,你外祖母明日会来看你。”
“外祖父让吗?”林三娘失魂落魄地问了一句。
林夫人的父亲是秀才,文人气节让这位老人更是看重规矩,如果家里出了林三娘这种不守寡的外嫁女,这位老秀才只会觉这是一件辱没门楣的事。
“知道,但他让你外祖母别说他知道,听说你外祖母要来,当天夜里还去了地里,给你装了好多菜,还不许你外祖母说。”林夫人说着说着就笑了,“你也晓得,你外祖父就是这么个脾气,他这人要强,难免看重脸面,现在不见你,不过是因为你的事多多少少连累了府中哥姐议亲,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接着林夫人与女儿说了很久的闲话,等到雷声小了,她才睡了过去。
林三娘在她睡着之后,轻轻地碰了碰母亲眼角的褶皱,又看向母亲黑发里藏不住的白丝,想着过往一家人聚在一起的画面,怀里的这封信开始变得烫手,说什么也交不出去了。
她十分清楚,这罪书要是交到县衙,林家人得不到好下场,而这罪书不交出去,林老太爷不会为过去的恶行付出任何代价。她心里更清楚,她承了林老太爷带来的好处,也有勇气收下这份好处带来的罪……
可她……不想家里人都跟着受罪。
母亲和兄长何其无辜,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年迈的外祖一家更是无辜。
外祖父身子不好,若是知道这件事,八成会气死,到时逼死外祖父的事情算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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