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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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里因为出汗而咸湿,谢拾伸出手想找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开低一点,却全身乏力,一时不慎,整个人从床上掉了下去。

好半天,谢拾才从地上爬起来,他后脑勺靠着床沿,抱膝坐在地毯上。

他心里空荡荡的,仿佛被灌了穿堂的风,不知道今后要何去何从。

电话响起,谢拾伸手够了够,接通。

那头杨安关心地问:“感冒怎么样了?”

谢拾面无表情道:“没死。”

杨安:“……”

杨安打电话来,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谢拾与艾一合作的专辑,经过一轮网络预推,预售销量出乎意料的好,在几个提前上线的城市几乎已经脱销。艾一以往的专辑都不红不火,这次预售销量比以前多出几倍,其中当然大部分是谢拾的功劳。

《麒麟云》电视剧开始在各大卫视晚间档播放,收视率一开始就不同凡响,每天晚上都要播放三遍的主题曲自然成了大家耳熟能详的音乐。谢拾的知名度大幅度上升,如果此时抓紧时间推销谢拾与艾一的那一首单曲,效果绝对会更好。

因此杨安与《麒麟云》电视剧制作方百般周旋,中间又有毛双的大力促成,终于谈妥,得到主题曲的版权。

“你买来了版权?”谢拾嗓子有点哑,因为感冒,他整个大脑都混沌不清,但这并不影响他准确地抓住了杨安的意思,“你打算出ep?”

杨安笑道:“是你出ep。”他顿了顿,道:“我派人去接你了,既然感冒了,节目组应该让你歇着了吧,请三天假,时间刚刚好,一来一回,录一首新歌,顺便和艾一跑几场签售。”

《麒麟云》主题曲加上与艾一合唱的那首歌,也不过才两首,出一张ep,自然至少要凑够三首歌,而且这是谢拾第一张ep,必须得是精品,否则以后的路很难走下去。

“……你是开玩笑的吧。”谢拾愣了愣,好半晌才说,“我现在嗓子根本没办法开口。”

杨安沉默了半晌,突然道:“我以为你是个有野心的人,如果你的野心达不到我的标准,我们很难合作。”

虽然很欣赏谢拾,也已经决定尽全力辅佐他,但是也得谢拾有雄心才行,而这正是谢拾身上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一点。刚签约那会儿的谢拾,杨安不太熟悉,但也在公司见过几次面,当时的谢拾给他的印象就是混吃等死懒散闲淡,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了解对方的实力。可是霁月广场一役,他对谢拾的印象完全改观,有实力,懂取舍,会对自己下狠手,会把握机会,这样的人,无疑是自己一直期望遇到的,可是,现在他又有些怀疑,万一当时谢拾出现在霁月广场,只是兔子被逼急了呢?

很明显,杨安希望谢拾不仅仅是只被逼急的兔子,而是只伺机而动的雄狮。

谢拾沉默了,他的斗志在经过沈旬的连环打击,已经被消灭得七七八八,但是杨安这一番话却让他稍稍振作了起来,债,是要还的,但他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有事业要做,还有不共戴天的仇要报。

他下过决心的,要为自己争一口气。

“我知道了,准备好喉针。”

谢拾没什么力气地挂掉电话,将头埋在手臂窝里,疲惫地靠了会儿。

杨安办事效率极高,谢拾刚挂下电话,不消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接他回去,陪同的还有小郭。

车上居然还有一位医生,在颠簸的路上一针扎进谢拾的血管,就算谢拾是个大男人,见到针孔处猛然渗出来的血珠,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打了一针,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他发烧的症状倒是退了一些。

谢拾头重脚轻地走过通道,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来接机,人数虽少,热情却十分高。几个女孩子兴奋地举着一张牌子,上头用彩色油笔写着大大的谢拾二字,还有一张制作精致的他的大头贴,高高举着,让谢拾顿时眼前一黑,其中一个高个子女孩眼尖,首先看到他,登时尖叫一声,满脸通红。

小郭挤眉弄眼道:“大明星,你也有人接机啦!”她语气间的兴奋和自豪抑制不住地溢出来,见谢拾没有反应,她用手肘捅了捅谢拾。

谢拾瞬间身体一软,扑倒下去。

小郭和谢拾身后的工作人员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住他。

谢拾回到a市,马上就被送进了医院。

“看来你真的病得很重。”杨安匆匆赶过来看他。本来他以为谢拾感冒只是小事一桩,却没想到他已经病重成了这个样子。

谢拾额头还有些烫,软软靠在床头,手上扎着一根针,消炎药正被输送进他的身体。

“没事。”谢拾轻描淡写道。

杨安这下却为了难,接下来三天可是一场大战,要是谢拾在签售过程中晕倒,或是胡乱打喉针把嗓子弄坏了,那可得不偿失。

谢拾抬起眼皮,看出了杨安的顾虑,强支起身体,装出精神的样子,道:“别担心,我真的没有大碍,打了两针,已经好多了,明天再来挂瓶水,感冒就可以全好了。”他顿了顿,又道:“再说了,趁着《麒麟云》主题曲还有热度,发行ep要一鼓作气,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杨安对这其中的重要性自然是再明白不过,就算担心谢拾的身体,从他的角度考虑,他倒是更希望谢拾能强撑下来,至少,把这几天给熬过去。

小郭端着熬好的白米粥进来,杨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回到公司安排签售事宜。

谢拾离开酒店的事只通知了节目组一声,杨安方面给出的解释是谢拾需要及时接受治疗,节目组拍摄地点位于偏僻的山村景区,去一趟医院都很困难,自然不方便养病,因此节目组方面没说什么就同意了,只是再三嘱咐三天后谢拾一定要回来参与拍摄,否则只能按违约处理。

沈旬回来时,便只看到房间内一片空荡荡的景象。

被子半掀开,已经没有了余温。窗帘紧紧闭着,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床头灯散发出橘黄色的微光。

谢拾的行李倒没有拿走,箱子依然静静地摆在床边,床头柜上一盒被拆开的感冒药,以及半杯早已冷却的水。

沈旬关上房门,终于将跟了他一天的摄像机挡在外头,这才肩膀一颓,有些卸力般地在门后坐下来。

“你要我怎么办?去死吗?

“我有什么错?”

谢拾的质问历历在目,大雨将他的面容冲刷模糊,却毫不妨碍他的质问落在沈旬耳朵里,字字戳心。

谢拾没有错,罪责不在他,也是他所偿还不清的……

这一点沈旬再清楚不过。

这些年,从冲动的恨,到空虚的恨,到绝望的恨,到平静的恨,沈旬一直是靠着恨意熬过来的。

然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恨着什么,恨着谁。

到底该怎么办……又有谁来告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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