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2 / 2)
比起重生最开始的癫狂、自傲,在罪奴庭呆了几月有余的赵易安逐渐清醒了过来:他上辈子贵为世子只是靠着母亲家族的势力,而本身赵易安自己又不聪慧,否则也不会叫那愚蠢的宸安王拿捏在手里;所以即使是重活了一辈子,该蠢的人依然蠢,并不会因此变得聪明,而赵易安就是这般。
他想了很多很多,重生的初时他就像是入了魔一般,满心都想着如何勾搭上武帝,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凭什么,可现在他把自己作到了罪奴庭里,才是什么都迟了
你是赵易安?
清清淡淡的声音打断了赵易安的思绪,他有些迟钝的抬头,对上了那少年琉璃般的眸子,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对了,武帝身边的那少年似乎是来看他了
原来这个时候,这少年已经陪在了武帝身边吗赵易安有些迷茫的想着,许久才干涩着回答:我是。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白渺撩起自己的披肩,缓缓蹲下,与赵易安平视。
问吧。赵易安背对着白渺靠着栏杆坐下,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你说你知道未来之事,可以给我讲讲吗?白渺能看到赵易安重生的痕迹,但却是第一次见到经历了重生的人,心中有些好奇,不过更多的却是一种期待期待在赵易安曾经经历过的未来里,他和武帝是什么样的。
虽然白渺也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他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态、又到底期待着什么,但心里就是有个声音告诉他,问一问也不会损失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赵易安也觉得自己很奇怪,按理说他该是厌恶白渺的,可是到了自己真正同对方说上话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儿不是滋味,他虽然蠢却也不是蠢到无可救药,罪奴庭的几个月足够他清醒,我知道的可不多。
就说说和陛下有关的便好。
大胤王朝于白渺而言是一个架空的时代,他不曾在历史上了解过,因而心中有几分惶然,尤其他在意之人又是一朝帝王,不免心里会胡思乱想。
武帝啊赵易安眯了眯眼睛,哑声道:我只知道,那时他身边总是带着个白发的少年,似乎是喜欢的紧,走哪带哪儿,想必就是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赵易安不想让白渺知道自己曾在临死前见过了携手的他们一个高高在上、熠熠生辉,一个狼狈如尘、跌入深渊。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约麽听说过,那白发少年是姓白的,你叫什么名字?
白渺。
那定是你了。
白渺看了看那人的背影,只觉得比起宫宴见到的那一次,这人似乎才真实了几分,褪去了身上渴望繁荣的贪欲,反而叫人能窥见本性的颜色。
忽然之间,白渺想到了上辈子老道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件事:心智不坚之人重生最容易受上辈子的执念影响,因而这种人大多不会走的太远,反而会迷失在自己的贪欲之中,再次消亡。
白渺想,赵易安就是这样的人罢,在自己的执念中迷了路,最终清醒后却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
你喜欢陛下?白渺问道,他记得赵易安说过,他恋慕武帝,虽然白渺觉得事实并非如此,可他还是问了。
赵易安沉默了一会儿,在白渺这种冷淡却平等的问话中,他却是什么假话也说不出来了,不喜欢
谈什么喜欢,不过是心里的不甘罢了!他自问容貌不差,虽不算聪明可琴棋书画也没差在哪去,但他在宸安王那里换来的只有短暂的欢愉以及欺骗,可是临死前看到了武帝对那少年的贴心温柔,他却是嫉妒了,不然也不会白白作废掉了重活一辈子的好机会。
若是、若是他不曾被那执念教唆、迷惑,他倒是想好好活一遭呢
白渺发觉赵易安给人的气势不大一样了。说到底,白渺对于赵易安最开始的不喜,便源于那三分相似以及对方想要入宫代替画上自己的事情,可现在此事没成,赵易安自己对于武帝的喜欢还有待商榷,白渺倒是也生不起什么敌意了,毕竟在他的眼里,赵易安只能算是一个无甚交集的陌生人,与其在意赵易安,白渺还不如想想如何趁着武帝不注意去找啸风玩。
只不过,看着这般少见的重生者后半辈子只能在罪奴庭度过,白渺多少有些可惜,他更可惜的是,赵易安这个重生者竟然什么大事也不知道,那还真是浪费了这绝无仅有的机会。
渺渺。
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唿唤。
是武帝。
陛下
白渺转身,在烛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看到了一抹深色的流纹,正是武帝身上的袍服。
你怎么来啦?一抹轻盈如风的笑意浮在了白渺的脸上,他放下抱在手里的披风后摆,丝毫不在意会不会染灰,便抬脚往武帝那边儿扑了过去。
听李福全说你在这,朕便来看看。
涂修霆一双结实的手臂把白渺揽个满怀,音色也不由得柔和了下来,只是瞥向监牢处的目光却冷然如冰,叫藏在暗处的赵易安顿时一颤,庆幸自己没有胡乱说什么不好的。
捏着手里微凉的小手,涂修霆不满道:怎地想着来这儿?莫要脏了你的眼。
之前又不是没来过!白渺小声反驳,却是被武帝轻轻松松抱在了怀里。
白渺发现,武帝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抱他。
那时朕可不省的你是个小妖精。涂修霆同样小声的与白渺咬耳朵。
他忽然停脚,低声问道:渺渺来这儿是想知道什么?问朕便好。
涂修霆对白渺有着过人的宠爱,但同样也有强烈的占有与控制。
幸而白渺从不觉得武帝这般的行为是对他自由的限制,于白渺而言,在武帝规范之内的自在,就是他最大的自由,我就是想问问赵易安,未来我们是什么样的
白渺不曾隐瞒,他觉得也隐瞒不过武帝,毕竟歧仲就在边上看着,暗卫的耳朵能听不见他和赵易安的对话?
是怎样的?
是怎样的,其实答案在武帝派人审问赵易安的那天便知道,只可惜那时他觉得不过是一派胡言,赵易安解释不清楚那白发少年打哪儿来,加之他又见过武帝画中的人,因而武帝觉得不过是片面的谎言,不曾放在心里,但却还隐隐有着期待。
而事到如今,赵易安却是不曾说大话,那神秘的白发少年也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可武帝还是想听白渺亲口说出来。
咳咳,他说啊,武帝身边有个少年,备受宠爱白渺有些害羞,却还是说出来口,还据说啊,那少年似乎是姓白。
是姓白,涂修霆正色点头,指尖点了点白渺的鼻子,朕的身侧,只有渺渺。
以后也只会有我吗?不知怎地,白渺忽然问出来口。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罪奴庭的石廊里很黑,微弱的烛光发出了噼噼的燃烧声,从武帝问是怎样的开始,他们的声音都是正常的大小,因为白渺最后一句带着私心的询问,不止落在了武帝的耳朵里,更是叫歧仲、赵易安都听到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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