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2 / 2)
这边白渺在暖和的地龙作用下昏昏沉沉,而那边武帝已经将肩上的大氅交给了李福全,自己只着绣着黑龙的单衣,赤手空拳的走到了满是白雪的猎场之中。
此刻,李福全等一干下人都只能候在围栏之后,毕竟没有武帝的允许,他们谁也不敢踏进去一步。
猎场之中,周遭都是山林,漫天的白雪飘飘洒洒落在了武帝的肩头和发上,他单薄的衣襟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却丝毫不见对方有任何惧冷的表现。
武帝性情暴虐,很多时候他的打猎并非用弓箭射杀,而是赤手空拳,用他强盛的内力和天生的力量去击败野外的勐兽。
不过为了帝王的安全,猎场之内的动物也多是野羊、野鹿之流,偶尔才能见到野狼,一切全凭运气。
站在围栏之外的李福全跺了跺脚,看了看即将变黑的天色,心里漫上了担心,武帝已经进去了三个时辰了,他作为伺候在帝王身边的人,不免心里担忧。
就这他着急想要派人进去看看的时候,在茫茫的一片白雪中逐渐走来的一个高大的人影。
待人影走进,他们才看的清楚。
那人正是武帝,一身纯黑的衣裳似乎变得很是沉重,滴答滴答的有深红色的液体低落在了雪地之上,印出了还冒着热气的痕迹,随着武帝的接近,众人这才看清对方的身上似乎是被一层血浸透了,红的发黑,粘稠而血腥,乌黑的发张扬在脸侧,半遮半掩着侧脸的血迹。
那一抹血迹一直蔓延到武帝的眼尾,凌厉而野性,就像是入了魔的刽子手,浑身血煞漫天,叫人不寒而栗。
在武帝的手里还拖行着一条用腰带绑着的好几只猎物们,都已经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物种了,总之其上鲜血满布,骨骼错位,连肢体似乎也有所缺失。
这才是武帝,不是在白渺面前看起来冷静睿智的帝王,而是一个真正的武力疯子,唯一能拴住他的缰绳,却是被松松垮垮的挂在了一朵白玉莲花的枝头。
但是这一刻的他们,都没有发现其中的关联。
白渺在昏沉间,感受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儿,他一个激灵看向四周,真好瞟见了一抹高大的影子。
是武帝。
而那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也是从武帝身上散发的。
白渺仔细一瞧,这才发觉对方身上的衣物几乎被鲜血浸湿,衣摆处低落着鲜红的液体,将地上华贵的绒毯染脏。
武帝的袖子之下露着一截骨节分明的手指,鲜红遍布,猩红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在地上又汇集成一滩,而不远处还散落着某种动物的尸体,残破的骨节、破开的胸腔,血肉模煳,就像是十八层地狱之下的恐怖场景。
白渺愣住了,他忽然想到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帝王,是一位有着暴君之名的帝王,他的怒火从来不会是自己消化,而是会发泄在旁的物种之上,就像是眼前这已经看不出头尾的可怜家伙。
这一刻白渺的心里漫上了恐惧,但是在恐惧之外还有心疼,因为他知道武帝小时候经历了什么,也知道让武帝变成这样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因此这就造成了白渺此刻极端复杂的心情。
涂修霆一抬头,便看到了歪着花瓣、像是在打量自己一般的小莲花,他身子一顿,感觉连指尖都僵掉了在猎场中,他能肆意的拿猎物发泄心里的不满,可是在回到无极殿里,面对那浑身清香的小莲花后,他却忽然想起了梦中的白哥哥、渺渺,不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愿叫对方看了自己如此不堪的模样。
他动了动嘴角,却没想到要说什么。
白渺不喜欢这样的血腥,也不喜欢武帝行为中的残忍,地上的动物何其无辜,却是要因为帝王的怒气要遭罪?但是现在的白渺却什么也做不了,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当等他真的面对了这一点时,心里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一时间,一人一花静默无声,最终是李福全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陛下,奴才帮您收拾了吧。
涂修霆看了看自己身侧的狼藉,面无表情的点头:收吧。
一顿整理后,重新沐浴出来的涂修霆换上了干净的亵衣,坐在了罗汉榻之上,他撑头看着被自己放在桌前的小莲花,无奈的抬手摸了摸那柔嫩的花瓣。
在指腹触上花瓣的瞬间,涂修霆感觉自己心里压抑的一切怒气都泄了个干净,似乎每一次他面对小莲花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平静下来。
此刻,无极殿内的内侍们都退了下去,武帝指尖点了白渺的花蕊,唇边微微扬起弧度: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只要你不发疯病就好当然,白渺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他用花瓣轻轻卷了卷武帝的手指,就像是安抚一般,连周遭的花香也在白渺的刻意为之之下变得醇厚浓郁。
涂修霆感受到了,他心间浮起了暖意,甚至还有几分甘甜。
看着自己眼前摇曳的小莲花,涂修霆轻轻落下一吻在花瓣之上,声音低到模煳,却叫白渺听得真切:朕这般大,头一次妥协竟是对着一朵花
是的,在白渺的花瓣卷上武帝手指的时候,涂修霆心里的怒意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他想没关系的,即使小莲花有什么瞒着他,但那也无妨,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亲自知道一切。
一场武帝独自一人的生气结束,在那天之后,他和白渺又恢复了日常,但是在暗中武帝还是等着歧仲给自己带了好消息,不过这一天也没有过多久。
大约在三四日后某天午后,武帝去御书房同朝臣议事,而白渺又感觉到了体内妖力的充盈,甚至还有一种饱胀的刺激感,他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又要忍不住化形了。
于是很快,一朵染着微光的白玉莲花飘落到了武帝的龙塌之上,一阵光芒散去,赤裸着的银白色长发少年便落在了深色的被褥之上。
此刻,隐藏在无极殿房梁之上的歧仲几乎要瞪出了眼睛,却也只是在一瞬间便闭目侧耳,若不是他谨守暗卫的准则,屏息静气,恐怕下一刻就能暴露出自己的存在。
而白渺生为妖,即使再不济也能感受到殿中多出了一个人的存在,不过他也猜到了对方应该是武帝派来的,心下倒是没有什么烦恼,只是脑子里不由得胡思乱想武帝在知道他能化形后会怎么做呢?
不过,白渺是丝毫不怕武帝会伤害自己,毕竟梦境中的那些经历,是他们共同生活的痕迹,即使梦里梦外的武帝有所差别,但是那些情感却不会轻易改变,甚至于对于不久以后的坦诚相见,白渺心里还有一丝微妙的期待。
就是不知道一直只在梦里出现的自己忽然站在了武帝面前,对方会如何呢?
这般想着,白渺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衣架上挂着的龙袍之上。
上一次那件被他弄湿的龙袍似乎是被武帝收起来了,反正他自己是再也没见过,而今日这件不再是明黄色,而是白衣上被浓墨染出的龙形,缥缈磅礴之气四溢,据说是皇都近来新起的一种潮流,墨迹的触感很是自由,不少王公贵族都喜欢,而武帝这一件也是御衣坊的人顺应潮流新制成的。
白渺想着反正自己也快被发现能化形的事情,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此机会好好作乱一番,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于是白渺直接将龙塌上的被子裹在自己身上,一手提起装着泉水的瓶子,一手扒拉住胸前不住滑落的布料,三两步踮着脚就到了衣架前,毫不犹豫的将瓶子里的洗脚水都泼了上去,当然他还记得给自己留了个底儿,省的等等回去瓶子里又觉得干渴。
将坏事干完,白渺赤着脚踩在新换的地毯上,纯白的容貌刺在脚下升起微弱的痒意,让白渺忍不住蜷缩了脚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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