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0)(1 / 2)
小太监碎步跑过去,将被扔的账册捡了回来,恭恭敬敬放在御案上。
皇帝胸膛起伏不定,忽然发现自己被公孙琢玉带歪了重点,沉声道:他们纵然有死罪,可凶犯二人也不该私自杀人,否则我大邺王法何在?!
莫静娴闻言,低头叩首:民女知罪,请陛下责罚。
叶无痕是江湖人,他不会心甘情愿叩拜一个皇帝,他静静看着莫静娴清瘦的身躯,没忍住闭了闭眼。
公孙琢玉正准备求情,宰相严复便忽然出列上奏:陛下,凶犯虽罪该万死,但法理不外乎人情,莫家当年满门被斩,数十条人命何其无辜,且莫将军征战沙场,也曾为我大邺立下赫赫战功,恳请陛下开恩,留莫家一条血脉。
朝中不少老臣都曾与莫炎武同朝为官,一时间不少武将也出列求情:恳请陛下开恩。
公孙琢玉顿了顿,也道:请陛下开恩。
杜陵春暗自皱眉。
杜陵春一党与严复一党素来不睦,无论一方要做什么事,另一方便会跳出来死命反对,往死里杠,这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事实了。
杜陵春一党的官员见严复等人都在求情,习惯性跳出来杠两下:陛下,董千里等人虽罪该万死,但无论如何都不该私下寻仇,倘若开了这个先例,日后该如何治国,岂不落人口实?
他本是出来卖个乖,谁曾想杜陵春却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公孙琢玉:让你小嘴瞎叭叭
第198章 贵妃
同朝为官,清浊对立。杜陵春实在是厌极了严复一党,他每天上朝最大的乐子就是给对方找不痛快,但谁曾想出了公孙琢玉这个变故。
这个小混账
杜陵春盯着公孙琢玉的背影,眯了眯眼,心里恨的牙痒痒。求情求的那么起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严复一党,也不知帮着哪边。
那跳出来反驳的官员被杜陵春狠瞪了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哆哆嗦嗦,原本打好了满肚子的腹稿也顿时没了作用。
公孙琢玉站的靠前,没注意到身后的暗潮涌动,拱手对皇帝道:陛下,莫静娴虽为忠烈之后,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断不可轻易破了规矩,微臣深以为然。只是莫家满门当初被奸人所害,她一清白女子也无辜受了拖累,如今若再施以刑罚,难免不近人情。
说白了还是先帝留下来的烂摊子。
皇帝面上神情喜怒不定:先例若开,日后倘若有人效仿该当如何?
公孙琢玉思索一瞬:也不是无例可循。东汉赵娥为报父仇,曾当街斩杀李寿,自首押入监牢后,大赦而出。多地官员曾共同上表朝廷,禀奏赵娥的烈义行为,刻石立碑显其赵家门户,为世人传颂。
皇帝其实已经动摇了,现在只需要一个理由来说服他。
公孙琢玉抬手比了一个数字:以莫家三十二条枉死的性命,换莫静娴一命,也算公平。一来彰显陛下安抚忠烈之心,二来董千里等人本就死有余辜,此案从宽处理,也无不可。
皇帝没说话,皱眉陷入沉思。他隐隐感到哪里不对劲,最后终于发现杜陵春这边今天安静的不像话,完全没有往日和严复撕得腥风血雨的架势。
皇帝忽然出声:杜爱卿,你以为如何?
杜陵春猝不及防被点名,只得上前,正斟酌着该怎么回答,忽然见公孙琢玉悄悄回头给自己使了个眼色,拼命暗示着什么。
#卡姿兰大眼睛#
杜陵春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成了拳头:
众人都在等着杜陵春表态,严复暗自皱眉,心道对方必然会多加阻拦,要保住莫静娴一命只怕不容易。谁曾想杜陵春面无表情抖了抖袖袍,竟对皇帝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公孙大人言之有理莫静娴可赦。
他垂着眼睛,脸色臭臭的。
皇帝挑眉,倒是没想到他和严复竟也有意见统一的时候,嘶了一声,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既然众位爱卿都如此说,朕也不好再坚持。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莫静娴带下去杖二十,枷三月,便算作小惩大诫,如何?
脊杖可轻可重,莫静娴一介女子,最多承受二十下,再往上便会有性命之忧了,这个处置倒也合理。
众臣闻言齐齐下跪:陛下英明
莫静娴面色苍白,欲说些什么,公孙琢玉却对她不着痕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能救一个已然是万幸,陛下既然没有开口,那就说明叶无痕死罪难逃,何必再去触怒他惹了不快。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命人将叶无痕押入天牢听候发落,便直接挥袖退朝了。临走时命新任的户部侍郎前去彻查董千里等四人背后的龌龊,说白了就是抄家。
杜陵春心情不虞,见皇帝离开,直接转身出了大殿,步伐飞快。公孙琢玉连忙小碎步从后面撵上:司公,司公。
朝臣三三两两的往外走,见公孙琢玉对杜陵春一脸殷勤,不由得暗自纳闷。心想他难道是杜陵春一党的人,可朝上又为何帮着严相替莫静娴求情?实在是说不通。
杜陵春回头,见公孙琢玉追上来,没什么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叫我做什么?
公孙琢玉摸了摸鼻尖,心想这是生气了,可在大庭广众下又没法儿哄,笑眯眯道:自然是与司公一起回去。
杜陵春嗤笑出声:你怎么不跟严复那个老东西一起回去?
严复刚好从殿内走出来。他别的没听见,就听见杜陵春骂自己老东西。一时面色铁青,下颌胡须无风自动,想来心中气的紧,却又碍于礼数不好当面发作。
公孙琢玉低咳两声,有些尴尬的拉了拉杜陵春的袖袍:嘘,司公小声些。
杜陵春没看见严复,闻言只以为公孙琢玉护着对方,瞪了他一眼:我看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你到底帮着哪一边?!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严复慢悠悠的声音:公孙大人不仅断案如神,更难得的是心怀仁义,实乃少年俊才,倘若能结识一二,老夫倒也不介意。
杜陵春下意识回头,这才发现严复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后面,刚才的话也不知听去了多少。
杜陵春倒不见尴尬,只是听严复话里话外要拉拢公孙琢玉过去,唇边冷冷勾起了一抹弧度:严相学问达天下,门下学生无数,我怕您结识不过来。
严复负手而立,意有所指的道:我这个老东西料想还有几年活头,公孙小友若愿意,尽可来寒舍饮茶,时候不早,老夫就先告辞了。
公孙琢玉闻言立刻拱手:严相慢走。
严复步下台阶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命家仆给押送莫静娴的侍卫塞了一个荷包,嘱咐他们行杖的时候轻些,这才离去。
公孙琢玉心想这老头人还行,回头一看杜陵春,却见他面色阴沉似水。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便是这句话了,骂严复一句,对方充其量骂回来,可若是得罪了杜陵春,背后指不定怎么整死你呢。
司公莫生气,公孙琢玉在杜陵春耳边低声道,不管旁人怎么说,我自然是站在您这边的。
此刻若不是大庭广众下,他大概会抱着杜陵春哄一哄,可惜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便只能歇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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