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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淳风面无表情,耳根有些微微发热,但没以前的震惊或震怒了,可能亲多了,就习惯了吧?

大海虽是凶险,可风和日丽的时候也极是漂亮,水底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鱼群,有些曲淳风见都没见过,临渊仿佛是为了逗他开心,抓了一只寄居蟹放在他手心,又抓了一只海星,最后甚至找了一个贝壳,撬出了一颗圆润的紫珍珠。

曲淳风的手已经拿不下了,只能放到乾坤袋里面,在临渊的带领下一路在水里看过去,这才发现宫内皇城也不过天地一角,其实大有宽阔之处。

临渊最后停在了一处地方,拉着曲淳风浮出了海面,鱼尾高兴的晃了晃:到了。

他们所处的地方正是渔屋所在的悬崖底下,再往前游一点就是岸边,曲淳风大抵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愣了一瞬,下意识看向临渊,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斟酌许久,最后却只说出来两个字:多谢。

临渊礼尚往来:不用谢。

曲淳风觉得这条鲛人有时候呆头呆脑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才走上岸边,拧干了衣袍上的水渍,临渊浮在水面,仰头看着他,墨蓝色的眼睛单纯干净: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曲淳风想说自己不可能永远待在这个渔村,更何况他上次出手打伤阿瑛,身份估计已经暴露了,缓缓蹲下身形,犹豫一瞬道:在下有些私事要办,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临渊有些失落,尾巴在水面轻轻甩了甩,复又抬头看向曲淳风,语气单纯的问道:你会来娶我吗?

曲淳风看着他,没说话,心想这条鲛人怎么这么傻,自己奉了国君的命令来捕杀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娶他呢,但莫名的,说不出那句话,模棱两可的道:会吧

临渊终于有些高兴了:那我等着你呀。

曲淳风点了点头,一阵海风吹过,将他半湿的白衫吹起一角,遍体生凉。他蹲在岸边,不知想起什么,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样东西,递到临渊面前,然后缓缓摊开了手,掌心静静躺着一颗蓝色半透明的鲛人泪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曲淳风抿了抿唇,出声问道:这样东西,可以赠与在下吗?

鲛人的眼泪可以凝结成珠,但临渊从出生开始就没哭过,所以他也没见过自己的眼泪是什么样,见状游上前,用指甲轻轻拨弄了两下,心想自己的眼泪原来这么好看呀,大方的道:送给你,以后我自己再哭几颗。

曲淳风闻言笑了笑,似冰霜消融,此时才真正衬上了清风朗月,温润如玉八字:不必哭,日日笑着才是好事。

临渊似懂非懂:为什么?

曲淳风道:因为只有难过了才会哭。

虽然有喜极而泣这个词,但怎么想都跟面前这条鲛人不沾边。

临渊点头道:好吧。

他仍是眼巴巴的看着曲淳风,不肯离去。

曲淳风见状原本准备离开的步子也莫名沉重起来,他静静看着临渊,忽然出声道:日后不要再轻易现身,危险。

临渊当然知道危险,但他不现身,怎么找到曲淳风呢,曲淳风又没办法在海底生活。思及此处,他不知想起什么,然后对曲淳风勾了勾手指。

曲淳风心知有诈,但还是靠了过去,脖颈不出意外缠上了一双冰凉的胳膊,唇边也覆上了一片同样冰凉的柔软。

临渊在亲他,

曲淳风这次却不想躲了,甚至开始无意识回应着。

唇舌交缠间,隐隐有什么冰凉圆润的东西顺着喉咙咽进去了,曲淳风察觉不对,下意识睁眼,临渊却已经松开他,退离了一些距离。

临渊甩了甩尾巴,笑起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单纯的得意:我把鲛珠送给你,以后你就不用怕水了。

这个人类这么笨,万一下次再掉进海里,淹死了怎么办。

曲淳风隐隐听说过鲛珠的存在,据说那是鲛人体内修炼出来的珠子,具体有什么功效不知道,只知道是无价之宝,鲛人只会和伴侣互赠。他前世抓了那么多鲛人,剖开尸体后并没有发现任何鲛珠,还以为是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

曲淳风抿了抿唇:鲛珠不是只赠给伴侣的吗?

临渊理所当然道:你就是我的伴侣。

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的。

曲淳风顿了顿:可在下并没有鲛珠给你。

临渊甩了甩尾巴:没有就没有吧。

曲淳风又觉得他傻了,静默一瞬,抬手取下了自己脖颈间带着的一块玉,用红线穿着,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他在指尖摩挲一瞬,然后示意临渊过来,戴上了他颈间,低声道。

这是在下贴身佩戴的积年旧物,不值钱。

临渊不管值不值钱,只要是曲淳风送的,他都开心,爱不释手的摸了摸:我会好好保管的。

曲淳风看了他一眼:回去吧。

临渊不愿意走。

曲淳风道:你若随意现身,被旁人抓走,可就再见不着我了。

临渊只好不情不愿的游远了,他对曲淳风道:你要记得找我呀。

岸边的人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直到鲛人彻底在海面消失,驻足片刻,这才转身离开。

第108章 算命

曲淳风已经有段时间没再回到渔屋,里面的桌椅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看了一圈,发现有被翻找过的痕迹,墙上被人用刀刻了一枚符文图案

是天一门的联系暗号。

曲淳风心中猜到是明宣他们来找过自己了,掐算了一下时日,眉头一皱,走出屋外直接沿着小路下山,去了镇上的集市。

泉州地处偏僻,市集是唯一还算热闹的地方,商贩分散在道路两边,吆喝声不断,因为征战的原因,米粮价格翻了不止两倍,可谓民生多艰。

曲淳风当初只吩咐明宣他们乔装成贫民百姓在山下驻守,却不知该如何寻他们,正准备去泉州刺史的府衙问问情况,途径西市,却见有一算命摊子面前围满了人,不由得走过去看了两眼。

算命的摊主做道士打扮,二十岁上下的模样,偏偏蓄了一段长须,左脸贴着一块狗皮膏药,正摇头晃脑的给一位姑娘算命:观姑娘生辰八字,幼时有一坎坷,危及性命,不过熬过去便否极泰来了,你是水命,那金家公子属火,倘若成婚,便是水火难溶之相,大大的不妥。

那姑娘坐在对面,闻言又是欣喜又是担忧:您说的果真不错,奴家幼时从山上失足跌落,险些伤及性命,幸得一赤脚郎中相救才活下来,他们都说您是神算,奴家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镇上前些日子忽然多了一群摆摊算命的道士,批阴阳断五行,测风水勘六合,算无不准,卦无不灵,俨然成了活神仙一般的存在,前来卜卦测命的人不计其数,队伍能从东街排到西街。

曲淳风在一旁静静看着,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提剑上前,坐在了那算命先生的对面,将那柄沉甸甸的玄铁剑咣一声按在了桌上,只说了两个字: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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