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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姗偏过头,嗔笑着回嘴道:“殿下还说呢,若不是殿下胡闹,我的衣裳头发怎么会变得乱糟糟,我本来打算用完饭后,要找孙正英他们说事呢,这下好了,还得让夏枝再给我梳一回头发……”

萧清淮眉开眼笑道:“那就再梳一回呗……噢,对了,我过会儿要出府,到工部去一趟,大概午饭前回来。”

欸?南姗知道萧清淮要去工部上差,不过:“殿下不是说年后么?”

萧清淮喜欢极了小媳妇那双透澈水灵的眸子,笑盈盈看着他时的模样,眉弯眼俏间,姗姗娟美:“这个一两句话说不清,待空闲时,我再说给你听,现在,咱们先吃饭。”

用完早饭后,萧清淮和南姗又说了会闲话,正准备离府时,外院递话进来说有客来访,客人乃是皇子妃的娘家三婶,南姗正帮小五同志整理衣裳,闻言,轻轻皱起眉头,轻声嘟囔道:“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我不想见她。”

南婵是她堂姐,遇到那样的事,她不可能置之不理袖手旁观,可按照这个世界的婚姻规则,她也实在想不出让南婵脱离苦海的好办法,除非把邓飞弄去见阎王爷,昨天她让人送南婵回去时,就有叶氏会来找她的预感,可她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萧清淮只顺水推舟依着南姗的话:“不想见,就别见。”想了一想对叶氏的印象,评价道:“我讨厌她,她和你那个毅弟弟一样讨厌。”

南姗不由扑哧一笑,给小五同志系着斗篷带子,有点无奈的叹气道:“殿下不知道,我要是不见她,她回去后肯定会说,我攀上高枝了,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唉,好歹也认识十几年了,叶女士是个啥性子,她太了解了。

事实上,在她订婚后出嫁前,叶氏已经将类似的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几个版本,什么咱家闺女之中,数你嫁得最好,日后别忘了拉拔拉拔自家姐妹,什么日后三婶闲着去瞧你,你可别摆谱不见……当她真的不知道,外头在疯传她克夫时,你在暗地偷偷幸灾乐祸么。

萧清淮微蹙眉,替南姗想借口:“那你就说身子不适,不见客。”

南姗飞了萧清淮两汪明媚的秋波,提醒道:“殿下,这是我们成婚第五日,拿身体不舒服拒绝见客,有些人知道了,估摸会说殿下把我那个啥了……”系好斗篷带子,南姗又轻扶了扶小五同志华丽的金发冠,笑着嘱咐道:“好啦,我知道怎么应对,殿下快出门去罢,路上小心些,我等殿下回来一块用午膳。”

萧清淮勾一下南姗的鼻子,低声道:“宝贝真乖……你那个三婶,让她稍坐会儿,就打发她走吧。”

南姗觉着萧清淮一直在突破底线,对着她,什么话什么词都能宣之于口,与他留给广大群众的一惯印象截然不同,人前清冷寡言,人后不仅爱笑,还非常话唠,似乎要将前十多年没说过的话,一下子全部讲出来。

送走萧清淮,南姗请叶氏进来。

如今的叶氏已四十有三,岁月催人老,叶氏这些年显老了不少,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只见她踏进门后,一望见南姗的面,头一件事就是拿帕子捂眼,而头一句话就是:“好孩子,你婵姐姐可是遭了大罪啊,三婶知道你素来心善,你快使个法子救救她罢。”用的还是哭着喊的语气。

南姗正要客套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额筋猛烈一阵乱跳,这世上,大概只有奔丧的人,才会一进门就哭,请问,你是来给我奔丧的么!!!我明明刚结婚,并且还好端端的坐在这儿好么!!!

董妈妈当即黑了脸,语气颇为恼火道:“三夫人,皇子妃刚刚大喜,如今正值新婚,大好的日子,你纵算有多委屈的事,也不该一进门就哭罢。”

叶氏愣了一愣,忙用帕子拭泪,连声解释道:“好孩子,是三婶急糊涂了,昨日一见你婵姐姐和枫哥儿的可怜见儿,三婶的心都要碎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姗丫头,你可别怪三婶啊。”

董妈妈再重重咳了一声,提醒道:“三夫人,要称呼皇子妃。”

叶氏又愣了一愣,忙更正称呼:“皇子妃可别怪我啊。”

南姗觉着自己的忍者神功,大概能评个八十五分,这会儿,她还能露出客套寒暄的笑容,连声音都是温婉平静的:“三婶,请坐,夏枝,上茶。”

叶氏饮茶之际,目光瞟了一圈屋内的摆置,只见各处的物件,无一不贵重精致,心中不由羡慕,放下喜鹊登梅的盖碗后,叶氏瞧向安静无音的侄女,只见她一身喜庆的红袄红裙,挽的头发略简单,可头上插着的饰品,却一点不简单,都是极稀罕的珍品。

看着南姗一派富贵荣华之态,再想起自己女儿的布衣荆钗,又忍不住泪从中来,哽咽道:“姗丫头,噢,不是,是皇子妃,你和你婵姐姐也算一道长大的,她也是极疼你的,如今她掉在了火坑,你可要帮帮她呀。”

南姗只静静问道:“三婶想让我怎么帮婵姐姐?”

☆、第133章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到底也是亲娘身上掉下的肉,女儿落难,亲娘心疼也在情在理,但是,南姗只同情南婵,却不可怜叶氏。

叶氏一心想着高门嫁女,却不想想那户高门瞧中了她什么,后来的事实证明,襄中伯夫人瞧中了南婵的嫁妆,襄中伯府被查抄之前,南婵的嫁妆已基本被襄中伯夫人和邓飞搜刮光了,那时,叶氏就已常在贴补南婵了。

邓家门第倾颓后,邓飞常逼着南婵回娘家打秋风,叶氏因心疼女儿,便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外给,她的本意是好的,是想女儿和外孙的日子能好过些,不过,也因她出手如此大方,原本就事事惫懒的邓飞,算是找着了四体不勤、仍有银子可花的门路,隔三差五就拉着南婵、抱着儿子来南家哭穷,可每次要到手的银子,不想着怎么以钱生钱,扭过脸就又充起阔公子的派头。

最让南姗气闷的是,邓飞都破落到了这种境地,还有心情去逛窑子!!!

南姗看着被泪水磨花脂粉脸的叶氏,语气平静,再接着道:“侄女年纪尚小,见识又浅,没经过什么事儿,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若三婶有妥帖的好法子帮婵姐姐,侄女但有能使上力的地方,也不会袖手推诿。”

叶氏拿帕子摁着湿润的眼角,语塞了一阵后,又继续哭道:“我若有法子能救你婵姐姐,就不特地跑来麻烦皇子妃了……”

正哭得伤心,叶氏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又很激动的露出欣喜之意:“有了!不如皇子妃给你那不成器的姐夫安排份差事,让他每天有事做着,他也就不能到处鬼混了。”

南姗挺想泼叶氏一脸茶水……抚了抚心头怒气,才淡淡问道:“三婶之前没给姐夫找过差事么?他可好好做了?就没有到处鬼混了?我娘好心好意帮他,他又是怎么报答我娘的。”

叶氏曾求温氏给邓飞寻个活计,有个差事赚些银两,好歹先能养活老婆儿子,温氏见南婵实在可怜,便让邓飞去了她陪嫁的一家铺子,哪知,邓飞到那里后啥事都不做,尽顾着摆大爷款儿了,还想趁人不注意偷拿银子,被店内的活计抓了个现行,店铺的掌柜一状告到温氏处,温氏当即火了,再不肯卖叶氏面子。

听南姗提及往事,叶氏顿时面露尴尬,又诺诺道:“他若是……在皇子妃手下做事,必定不敢的……”

南姗很干脆的答道:“我不信。”

瞅着叶氏一字一字强调道:“他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难道不知当街阻拦皇室车驾,该是不该?三婶,我嫁给五皇子,才不过短短几日,他就敢如此当街胡来,他若真在我门下做事,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不待叶氏张嘴说话,南姗再缓缓接着道:“三婶是自家人,我也就不瞒着三婶了,为着昨日这件事儿,殿下他已很不高兴,方才殿下正要出府时,听到三婶又来寻我……”

叶氏脸色变了变,手里不安地扯起帕子。

南姗语气淡淡道:“三婶也是做媳妇的人,自然知晓做人媳妇,不比在娘家做姑娘,三婶心疼婵姐姐,不辞劳苦前来寻侄女相助,爱女情深,真是令人感动,可是,不知三婶可有替侄女想过,大庭广众之下,姐夫那般不顾体面,扯着嗓子乱嚷嚷,置侄女的脸面与何地,侄女才嫁予五皇子,脚底板还没在这里捂热,若是因此与殿下生了嫌隙,侄女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叶氏有点傻眼,她昨日看着女儿的可怜之状,只顾着心疼她了,又想着南姗颇顾姐妹情分,一时心急,便赶忙过来寻帮助了,的确没想过这件事会为南姗带来多大麻烦。

南姗瞧着傻瞪眼的叶氏,语声微有些讥诮:“侄女年纪虽小,可到底也活了十几年,却从未听说过哪家女儿才出阁,娘家就有亲戚迫不及待上门来探望的,三婶可有仔细数过,侄女才出阁几日?”

叶氏不好意思接话了,连屁股渐渐都有些坐不住了。

南姗定定的看着叶氏:“侄女前日才归宁,今日是侄女成亲第五日,三婶可真会给侄女长见识……还有,这府里后院的下人,不单是侄女带来的人,更多的是服侍过五皇子的人,侄女处事尚且小心翼翼,三婶倒好,一进门便哭哭嚷嚷,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若过会儿殿下回府,谁给殿下偷偷说上一句,三婶以为,殿下会怎么看待侄女,又会怎么看待南家?”

话已至此,叶氏脸皮再厚,也没脸再坐下去了,一脸讪讪道:“皇子妃,都……都是三婶急糊涂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现在知道脚底抹油了,来之前就啥都没想么,南姗猜到叶氏会来找她,但起码应该等到年后吧,没想到她竟火急火燎到如此地步。

不客气的说,邓家败落前,邓飞是被襄中伯夫人宠坏了,邓家败落后,邓飞就是被叶氏惯坏的,南婵嫁给邓飞也六年多了,邓飞啥德行,她难道还没看清么,他一上门装模作样哭穷,就忙不迭的拿银子贴补,自己没体己倒贴了,又到处求人资助,南姗对此已无语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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