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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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淮点点头,与南姗相谈甚欢:“女孩儿家学的东西,总是和我们不一样的,我除了念书识字外,也要学骑马射箭。”

南姗眼睫轻眨,笑语嫣嫣:“小五哥哥会骑马?”

萧清淮一阵神采飞扬:“今年春天才开始学,现还不能熟练策马,需要勤加练习,才能掌握马术要领。”

只要萧清淮不神来一句肉麻话,南姗应对起来就完全无压力,素日的读书习字,俩人可以讨论哪种字体最有风骨,面对着满塘莲花聘婷,俩人可以吟诵几句赞美莲花的诗词,萧清淮时而讲讲御马感受,南姗也会说说和绣花针做斗争的斗后感,萧清淮又讲闲暇之时,会学着勾勒几笔水墨画,不过,常以画成一堆黑墨疙瘩而告终,南姗便也提及自己的娱乐功课,还有拨拉古琴这一门,她一拨动琴弦,就把养的两只黄鹂鸟荼毒的跳脚,互爆糗事的两人,笑语声声,相处甚欢……

不远处的凉亭中,萧元德拉着南瑾对弈,给儿子和他看上的小媳妇留足空间叙旧,派了苏有亮在旁边照应,耳中听到时不时的欢悦笑声,萧元德从亭中望出,瞅了瞅坐在荷塘边的两个小孩儿,烟水青碧色和藕荷嫣粉色的两个小背影,在莲叶无穷碧+荷花别样红的景致中,宛若一顶尚未舒展圆阔的新生叶和一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嗯,挺般配。

六月的天气,就像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南姗瞅着亭外忽如而至的漂泊大雨,默默感慨: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用脑略过度稍感疲乏的萧元德,笑吟吟道:“小五,父皇累了,你来替父皇和南大人下一局。”

萧清淮看看神色很严肃的南瑾,提议道:“父皇,南大人已和您下了许久的棋,想来也有些困乏了,不如儿臣替父皇下,姗妹妹替南大人下,您看可好?”

萧元德略抽嘴角,应道:“……好。”瞟了一眼微垂着头的南姗,笑问:“姗姗会下棋么?”

南姗抬起眼睛,凝声回答:“回皇上,臣女学过几日,只会一小些。”

萧元德捻须而笑:“甚好。”再看向依旧绷着脸的南瑾:“既如此,南卿,咱们就在一旁喝杯茶,歇歇神罢。”

南瑾心脏抽搐着道:“……是。”也瞟一眼又耷拉着脑袋的南姗,起身让座。

被各自老爹腾出座位的萧清淮和南姗,你一子我一子的开始对弈,俗话说的好,观棋不语真君子,皇帝和南瑾将棋道的君子风度,发挥到了极致的地步,俩家长既不品评俩小娃的棋路,连一句无聊的废话都没说,手上端着茶碗品茗,眼睛却盯着棋盘观战。

观棋的不语,正在棋之战的萧清淮,却时常嘀咕发言,每当南姗抓耳挠腮,一幅不知落子何处的模样时,萧清淮会很亲切地伸手指着某个交叉点,大大方方地明言指点道:“姗妹妹,你下这里。”

萧元德默默拿茶杯遮住脸,南姗只能干笑,苏有亮无语望天。

又每当南姗下错了子,露出一脸小小的后悔模样时,萧清淮更是无比宽容,将南姗落错位置的黑棋子捡起,十分厚道地还给南姗,允许她悔棋:“姗妹妹,你再落一次子。”

南瑾也默默拿茶杯挡脸,南姗继续干笑,苏有亮仍无语望天。

萧清淮和南姗第一次较量棋艺,在萧清淮指点南姗八次,允许南姗悔棋六次的情况下,俩人打成了平手,至于观战的两位老爹,早跑去……观赏雨打荷花了,棋场如战场,你俩是在过家家么——幼稚。

一局之后,萧清淮拣拾着满盘的棋子,谦让南姗似乎让的十分开心,直笑得色若春晓,明若丽花,好似那一年睿王世子大婚,萧清淮突然回眸的展眉一笑,南姗看得两眼冒出锦绣繁花,有点恍惚,想了一想,小声道:“小五哥哥,下棋讲究落子无悔,我错了便是错了,你不用一直让着我的。”

萧清淮语气温柔:“无碍的,我喜欢让着你。”

南姗呃呃呃,小五同志,你怎么又开始讲不含蓄的肉麻话了……

雨过天晴后的天空,有一种被水清洗过的明亮光泽,剔透剔透的,已到离别之际,萧清淮笑着同南姗告别:“待到明年莲花盛开时,我们再一起来赏花。”趁皇帝和南瑾不注意,萧清淮偷偷塞给南姗一个小荷包,又小声嘱咐道:“姗姗,你可别再忘了我,再过六年,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又微微一笑补充道:“君子一言,八马难追。”

南姗捏着绸缎面的小荷包,轻声纠正道:“是驷马难追啦。”被罚抄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千遍的南笙小哥哥,回到家里后,十分认真负责地帮南姗纠错。

萧清淮望着南姗粉扑扑的脸颊,笑出两个漂亮的小酒窝,是未经雕琢修饰的无邪和童真。

也许萧清淮真的喜欢她,南姗默默地想,可是他们才九岁呀,随即又失笑。

……

赏完荷花顺便约完会的南姗,跟随老爹回到府里后,发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南姗正在狐疑之时,南瑾已招来大管事问话,沉着脸道:“府里又出了什么事?”

南姗偷偷吐舌头,老爹这个‘又’字用得极妙,如果每日下衙回府后,家里都在鸡飞狗跳,就不会奇怪南瑾为何如此问话了,话说,最近南府每日出事的频率,还真是保持居高不下的记录。

随着南毅年龄越来越大,搞怪捣乱的本事也大大的增强,又有南娆从旁推波助澜,府里闹事的一大半概率,都在她们姐弟那里,另有,南斐哥哥的母老虎媳妇儿,每每叶氏三婶重整旗鼓,想要立一立做婆婆的威风,邢飞艳就怒挥爪子咆哮,顺便掰扯立规矩就是作践儿媳妇的道理,叶氏三婶回回被气得半死,她就闹不明白了,媳妇伺候婆婆,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儿,怎么到了她的儿媳妇这里,就能如此颠倒是非!怎么说呢,据南姗观察,只要不涉及丫鬟勾搭她老公、婆婆让她立规矩、企图撬取勒索她的嫁妆,邢飞艳倒也能安静过日子。

被问话的管事,颤悠悠着脸皮回话:“是大夫人……要生产了。”

南姗轻轻‘咦’了一声,貌似还没到小杨氏的生产日子吧,南瑾依旧板着脸,脚步不停地往里走:“生产便生产,稳婆、热水好好伺候着便是,你们作甚么大惊小怪?”

那管事咽了咽唾沫,又答:“大夫人本不到生产的日子,是七少爷他……”

南姗不由提紧了嗓子眼,丫的,南毅小盆友,你又干啥了!你的这个小后妈,比软柿子还软三分哎……南瑾沉声道:“继续说,毅哥儿又怎么了!”

管事拿手背虚抹了两把汗,一咬牙全说了:“是七少爷追狗玩儿,追到了大夫人院子里去,把大夫人给撞倒了,这才突然要临盆生产,叫来的稳婆说大夫人难产,搞不好会一尸两命,大老爷气昏了头,要狠狠发作七少爷,老夫人拦着不让……现正闹着呢……”管事又抹了两把汗,补充道:“噢,二夫人正在大夫人那里帮衬着,也请了大夫过府诊治,现在还没消息落地……”

难怪府中气氛如此诡异呢,南姗偷瞟过去,只见老爹眉心耸动,显然是烦躁不堪,南姗默默感慨,老爹很想把南家打造成家世门风良好的门户,奈何顽固份子太顽固,老娘不能强行改造,被顽固老娘罩着的小顽固份子,也不给他机会回炉重造,加之老爹公事繁忙,精力也有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总算还太平。

对于南珏大伯,南姗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以前林氏在世时,南姗觉得他挺混账的,后来娶了小杨氏之后,南姗又觉南珏大伯好像又不那么混账了,南珏大伯盼小杨氏生个儿子,就像盼着万年才能结出的人参果子似,好家伙,南毅追这一回狗,这落到地里头的人参果,还不知能不能破土而出。

南琦三叔嘛,一个会搞三飞燕的好色之徒,这才是个真混账,他的人生宗旨是——我的快乐至上,房里有烦心事和丢脸事了,他大怒着揍人骂人,暴吼得震天响,一个不以身作则的父亲,没有好榜样树给儿子,没有深刻觉悟正确引领的儿子又怎能成才,老幻想着儿子增光长脸,可你有没有为他们浇过水施过肥呢。

南瑾听罢管事的回话,摆手让南姗乖乖回屋里待着去,并嘱咐不许乱跑乱跳,自个则去了南老夫人那里。

南姗跟随老爹外出赏荷,自是抱了一大捧嫩艳的荷花归来,正是萧清淮小盆友送的那些,啧,小盆友,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呀,你的《爱莲说》白背了么,南姗将带回的莲花插瓶后,翻瞧着萧清淮偷偷塞给她的荷包,藕粉点金的颜色,其上缀珍珠镶碎钻,端的是华丽耀眼,荷包很价值不菲,但是吧,里头是空的,你这荷包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啊。

天色渐黑,南瑾和温氏都还未回来。

南姗打发人去问的结果,也只是小杨氏还没生下来,大老爷还在发脾气,南老夫人那里仍旧闹哄哄的,身为姐姐,南姗照看着四岁的弟弟南梵吃了晚饭,又陪他念了会书,小南梵本也想跟着姐姐等粑粑麻麻回来,可惜人太小,精神力不济,很快就上眼皮搭蒙住下眼皮,睡着了。

南梵被照料起居的妈妈抱回屋睡觉,夜色更浓,南姗托着腮帮子,看烛光荧荧,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也神思恍惚地睡着了,朦朦胧胧中似乎和老爹对了几句话,老爹问你怎么不回屋睡觉,南姗好像答了句等爹娘回来啊,后头又说了啥,已经完全木有印象了。

次日清晨,董妈妈拾掇南姗起床的过程中,爆料昨日事情的后续结果:“阿弥陀佛,幸好佛主保佑开眼,大夫人……好歹母子平安了。”接着又叹了口气,微有怜悯之意:“只是以后再也不能生了……”又忍不住嚼南毅的舌根子:“那位小爷也忒不懂事了,大夫人挺那么大个肚子,头一胎本就不好生,他追个狗,还不管不顾地乱冲乱撞,受了那么大惊吓,不难产才奇怪了……”

总而言之呢,南珏大伯新得了个儿子叫南翔,小杨氏以后再也不能生了,那只倒霉的狗被凄惨地剁了,南毅的屁股被南珏大伯踹了好几下,又追了根溯了源,引领南毅玩狗的南娆,也被南珏大伯狠骂了一顿。

……

时光飞逝,转眼已到夏末。

已十五岁的四皇子萧清裕娶妃,四皇子妃是蔡国公彭家的女儿,成婚之后,四皇子并未如之前的二王爷和三王爷封王就藩,仍留在了京城。

说来奇怪,在子嗣一途,这两年来,太子萧清斌只见辛勤耕耘,却不见半分收获,二十四岁的年纪了,除开早些年接连夭亡的四子,再没有生出一儿半女,钱太后和钱皇后都深深地急坏了,没有子嗣,实乃大忌啊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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