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 / 2)
他请的这个保镖本事不错,可是刚才保镖凑着他耳朵跟他说,管一恒的身手不在他之下,依此类推,这姓叶的身价至少也不比他周建国低。在没摸清对方底细之前,起冲突是有害无益。
“爸,难道就这么算了?开头那小子就算了,后头那个还踢了我一脚呢!”周伟成不满意地嘀咕。其实小成不过是轻轻撞了他一下,完全是他看小成是个普通老百姓,故意欺负人,可是后头挨了管一恒一脚,虽然只是当时酸了一下,现在已经不觉得疼了,但他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自然是不依不饶。
“闭嘴!”周建国又狠瞪了他一眼,“再不老实,你就给我滚回家去!”这个儿子真是不成器,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别的什么都不行,他是挣下了万贯家财,可是周伟成这样儿,将来能不能守得住都是问题,真是愁死人了。
“本来我也不想来……”周伟成小声嘀咕了一句,“咱们搞房地产的,到这来干什么,还不是闲花钱?我上回想买辆车你都不让,自己买起古玩来还不是几十万上百万往外扔……”
周建国险些没被他气吐了血。是他自己想买古玩吗?他是白手起家,还没养成那么高雅的爱好,近年来开始弄这些东西,主要是为了送礼。没错,他的家业弄得这么大,没个关系网能搞得起来吗?挣钱这种事,有时候也是骑虎难下,撒开了网就收不回来,就得想尽办法继续运转下去,这其中,人情路子可少不了。
要托人情,就得送礼。可是送礼也是件讲究的事,钱当然是好东西,可是有些时候,你这么赤眉白眼地直接送现金去,有些人还不要呢。
这里头的原因多种多样,但总之一句话,有时候你要往外送钱,却又不能直接送钱,那么一些贵重物品就是很好的替代物,比如说名表,比如说房子,比如说首饰,又比如说古董。
周建国这次来拍卖会,就是为了淘一件真货。他自己没这个眼力,但拍卖会上有的是好眼力的人,只要鉴定了一样东西是真货,他掏钱买下来,那就没问题了。
这里头的门道周伟成根本没想过,更没想过周建国带他出来的用意,还以为是老爹自己有这烧钱的爱好,真是能把周建国气个半死。这样烂泥扶不上墙,就是带出来见人,恐怕也要被外人笑死了。
周建国生着气一路走到了拍卖场的入口,就看见前头叶关辰三人被门口的服务生拦下了,周伟成眼一亮,飕地挤了上去看热闹。
“叶先生,您这张会员卡是可以带一位客人进去的,但是这是两位,您看——”服务生面带难色,挡得却很坚决。
周伟成顿时就乐了。这是拍卖会的规矩,一张会员卡可以进两个人,但是没有会员卡的人要进来,必须自己带一件拿来拍卖的古玩,由主办方确认了价值之后才可以进场。至于这个价值么,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至少要在五万人民币以上。说白了,这个规定就是一句话:要么有钱,要么有货,否则免谈。
比如说周家父子吧,周建国是有一张会员卡的,因此他可以带着保镖直接进入;而周伟成呢,虽然他是周建国的儿子,可是想要进去也得拿样东西出来,当然,周建国是给他准备好了的,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但拿出来估个五六万也足够了。可是这几个看上去就没什么身家的小子,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周伟成幸灾乐祸地挤上去,故意提高了声音:“哟,怎么这几位不进去,挤在门口干什么?要是不想现在进,能不能麻烦让一让,叫我们先进去啊?”
门口站着两个年轻服务生,后面还站了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这个人周建国认识,是拍卖会的主持人,姓夏,也是个行家里手,客人带来的拍卖品都是由他在门口初步鉴定的,他认定是真品,才能带进去参加拍卖。
夏主持一直站在暗影里,这时候才往前走了几步,含笑道:“是周先生,您这次又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周建国每次带来的东西都不怎么很值钱,但他买起东西来倒是毫不含糊。虽说能来拍卖会的都不缺钱,可是周建国这样的人是每个拍卖会都喜欢的。
因为他不挑剔,只要一件拍品的价值达到了,他就买,而不像那些搞收藏的人一样,还要看自己喜欢不喜欢。所以夏主持虽然明知道周建国不会拿贵重的东西来,还是笑容满面地说着好听话。
“哎哟,瞧夏先生说的,我拿出来的东西,夏先生恐怕都看不上眼。”周建国也笑呵呵地说着客气话,点手叫周伟成,“伟成,把东西拿出来,请夏先生给长长眼,你也好好学着点!要是能学到夏先生一成的眼力,也是你的造化了。”
周伟成不知道老爹为什么对这个姓夏的这么客气,不过他到底还不是完全没脑子,也就老老实实拿出个盒子来,打开递到了夏主持眼前。盒子里放的是块灰黄色的石头,夏主持看了一眼就轻轻噫了一声:“佛像?”
那块石头雕的确实是个佛像,周围还带着上尖下圆的火焰形灵光,用普通人的眼光来看,石头就是普通石头,雕工虽然还不错,但灵光顶端又缺了一块,扔在地上可能都没人捡,但夏主持却就着周伟成的手仔细看了半天,直到周伟成觉得手都端酸了,他才抬起头来,很确定地说:“这是北齐的东西,估计八万起价没问题。”
“夏先生真是好眼力!”周建国真心真意地挑起大拇指。其实在他看来这也就是个破石像,夏主持却这么准确地给断了代,还估出了价格,这份眼力他真是望尘莫及。
周伟成倒是有点诧异地看了看手里的石雕佛像,就这玩艺能值八万块钱?不过他马上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转头看着叶关辰那边,笑嘻嘻地说:“这三位带了什么好东西,也让我们开开眼呗?”
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管一恒却连正眼都没赏他一个,直接摸出了那串黄金小五铢。
周伟成对古玩也知道个皮毛,一看是一串五铢钱,立刻就乐了:“哟哟,什么时候一串铜钱也能进交易会了?我说小子,你知道规矩——”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爹一脚踩回去了。周建国恨不得把儿子的嘴堵上,压低了声音狠狠地说:“闭嘴!”就算这个年轻小伙子不懂规矩,姓叶的有会员卡,难道也不懂规矩吗?怎么可能就拿一串普通铜钱出来。
按本身价值来说,黄金小五铢不算什么,但胜在稀少。管一恒这串五铢钱一共七枚,枚枚品相极好,边缘连半点磨损都没有,光泽湛然,显然是仔细保养的。这样的钱,一枚或许还不算什么,但数量越多,价值就翻着番的往上去了。
以夏主持的眼力,当然一眼就看出来小成那土包子的外行身份,管一恒虽然强些,但又太年轻了,如果不是因为叶关辰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好眼力,他大概对这两个人也就是敷衍一下。但现在管一恒拿出这串五铢钱来,他的眼神就稍稍起了变化,含笑点头:“品相这么好的黄金五铢,现在也不多见了,几位请。”
周伟成张了张嘴,被老爹又踹了一脚,只得悻悻闭嘴,也跟着走进了会场。
第5章 战斗
会场也不算太大,灯光也不明亮,客人的座位隔得不远不近,既让客人们能看得清自己人,又对其余的客人只能看个大致轮廓。唯一明亮的灯光集中在前方的展示台上,还有一群穿旗袍的漂亮姑娘为客人引路。
周伟成还是第一次跟着老爹来参加这个交流会,这会儿就只盯着漂亮姑娘去了,连夏主持关上大门走上展示台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周建国已经来过两次,知道这里的规矩:客人都是匿名而来,虽然见得多了彼此也都知道身份,但也是心照不宣而已。在这里只看东西,不看人。儿子不东张西望当然很好,但就这么只顾看女人——周建国真不知道是该扇他一巴掌好呢,还是该扇自己一巴掌好。都是小时候太过溺爱,如今养成了这么一副不成器的模样!
周伟成可是丝毫不知道老爹在想什么。他对古玩本来不感兴趣,连台上夏主持介绍了几件藏品都没注意,还是自己老爹拍下了一样东西,他才醒过神来:“爸,你买了什么?”
周建国已经没气可跟他生了,只得板着脸说:“一个银酒壶。”当然,关于这个酒壶是元代的,上头又是什么花纹,就没必要跟儿子多费口舌了。
买到这个酒壶,周建国还是挺高兴的。这次他要送礼的人正是喜欢收藏名酒以及酒器,送个酒壶给他,可谓是投其所好,估摸着旅游山庄的麻烦肯定能解决了。
他一高兴,就不打算再跟儿子置气,抬眼一看展示台上的号码,就对周伟成说:“把佛头拿出来吧,下一个就该咱们的东西上台了。”
周伟成也跟着往台上看了一眼,眼珠子马上不会动了:“爸,那是个什么啊?就是块破铜片吧?”
周建国赶紧捂住儿子的嘴:“闭嘴!叫你多学点东西你就是不学。什么破铜片,那是个鼎耳!”随即把声音压得更低,“是华老板的东西。”
华刚的名头周伟成是听过的,赶紧也把声音压低:“爸,鼎耳是什么啊?”
周建国也不是很明白:“就是鼎上的把手吧——好像是……”
周伟成更糊涂了:“那不就是个残件吗?这也值钱?”零件总不如完整的值钱,这道理他是知道的。譬如说这次他们带过来的北齐佛头,如果是一尊完整的佛像,那可算是价值连城哩,跟一个佛头没得比。依此类推,一个鼎耳应该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玩艺,以华刚的身份,拿出这么个东西来,是不是有点掉价啊?
周建国比儿子知道得多点也有限,父子两个都稀里糊涂地抬头看着展示台,听夏主持介绍:“……这枚鼎耳,时间疑似还在殷商之前,最早或可追溯到尧舜之时……”
周伟成再不济也还是知道点历史神话的,忍不住张大了嘴巴:“爸,这玩艺是尧舜时期的东西?不,不可能吧?”
别说这父子两个,会场里所有的客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如周伟成这样提出质疑的不在少数。已经有跟华刚不怎么对盘的人问了出来:“尧舜时期就有青铜器了?”
夏主持微笑着回答:“一般所说的青铜时代是指大量制造及使用青铜器的时间,最早约从夏商周时起,但在夏之前,也不能说就没有青铜器。并且——”他顿了顿,稍稍加强了一下语气,“这件鼎耳不是青铜,而是纯铜所制。”只不过生满铜锈,乍看难以辨别。
会场里窃窃私语,却并没影响到小成和管一恒这边。鼎耳一上展示台,小成已经有些紧张地问管一恒:“是这个吗?”
叶关辰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仔细地看了每一件拍品,却一直没有开口竞价,到这会儿才微微转过头来,看了管一恒一眼:“小兄弟是对这个感兴趣?”
管一恒紧紧盯着放在透明展示台上的鼎耳,随口回答:“尧舜时期的东西,听起来挺惊人的。叶先生觉得是真的吗?”
叶关辰微微一笑:“如果是青铜残片就不太可能,但铜鼎耳的话,倒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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