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沈晴微微叹息一声。
她手指捏紧了手中的青玉树,扬手将它朝空中一扔,口念口诀,青色的枝干叶子顷刻变大,不多时便成了一柄巨大无比的树冠悬在沈晴头顶。
毁灭之力排山倒海而来,眼见就要将沈晴吞没其中。
就在这时候,树冠之上突然有东西簌簌落下,定眼一看,发现那是青玉树之上的叶子,落得如同下雨了一般,连绵不绝,沈晴头上脚下,衣袖领口,很快积攒了一层翠绿的枝叶。
这枝叶落得细碎而缓慢,然而就在这一片慵懒的气氛之中,凌厉的毁灭之力像是没入了棉花之中一般,力道就这么被慢慢卸去,融化,消解,最终竟然一丝不剩。
叶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沈晴擅长丹药,对于修炼之事,从来是得过且过,只知道她有几件厉害法宝,但是因为她素来不喜比斗,所以叶璟也很少见过她的手段。没想到她竟然信手就能化去他的毁灭之力,更没有想到终于能见识她的手段,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无数细长尖利的竹叶在沈晴手边浮起,像是脱弦的箭一般朝叶璟直直射去。叶璟本欲抵抗,转念一想,毁灭之力都能够消解,那么自己的防御在她面前也是毫无作用的,想透了这点,叶璟苦笑着微微闭上眼睛,身形不动。
衣服被划破,鲜血很快涌出来,他的脸上,脖颈很快布满伤痕,不断外涌的血液几乎将他整个人浸成了一个血人。
沈晴扬手,停下了攻势,挥袖道:“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叶璟嗅着满身血腥味,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在沈晴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再度跪入了尘埃之中,沈晴脚步微顿,叶璟扬起手,抓住了她的袖子。
“可是……我疯了一样想见你怎么办?”叶璟艰难地说道。
沈晴手指轻轻一颤。
叶璟低垂下头,嗓音喑哑:“……我一直爱着你,我又该怎么办……”
爱慕之情总算说出口,并不像曾经想象中的那般艰难,他也并不忐忑不安,只是觉得有无限的绝望,正在朝他涌过来。
沈晴淡淡拽出了自己的袖子,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平静的反应让叶璟如遭棒喝。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你只是把我当做孩子,从来没把我当做一个男人来看待是不是?!”叶璟冲着她的背影问道。
沈晴脚步停下。“情爱之事,终究只是小事,须臾即忘。你……入魔也无需自怨,佛门慈悲是道,儒家仁义是道,魔能自在,又何尝不是道?”沈晴顿了几息,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身后叶璟疯狂的笑声传来,沈晴怔忪片刻,抬手拂去夹在衣裙褶皱间的清脆竹叶。
拢云迎了过来,朝她身后看了一眼:“何必同他多说,他总是觉得世界是围绕着他转的,一切都必须符合他的心意。还听得进去什么话?你真多管闲事。”
沈晴不做声。
若是按照原来小说里,这个世界确实是围绕着叶璟一个人转的。
他看上的法宝是他的,他看上的地盘是他的,妹子是他的,汉子也是他的。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一切本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71章
沈晴带着一行人返回无类宗,沈晴这才知道,收留救治了尹毒的仙园童子,竟然正是殷纪望的那处仙园里的,因为叶璟在仙园中击杀了一只即将化形的毒蛛,惹得童子恼怒不已,尹毒这才自告奋勇地前来教训罪魁祸首。
“这样。”沈晴应了一声,没有半点多余的评价。
似乎所有的情节又在向主线靠拢,叶璟惹怒仙园的主人——幕后大boss,大boss勃然大怒,开始找叶璟的麻烦。
而前世的沈晴正是在这里弃文,对于这之后的情节再无丝毫先知。不过如今情节的发展早已彻底脱离了原小说,即便有先知,恐怕也没有丝毫用处了。
沈晴在孤白山安置了下尹毒,拢云也溜达回去休息了,只余下白鹿似乎被吓到,惴惴不安地如同惊弓之鸟,沈晴最见不得可爱甜美的小萝莉这副模样,立刻忘了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几百岁的伪萝莉,心一软就答应带她在身边。
夜色将尽,天上星子光芒开始黯淡消弱。
沈晴路过陆吹墨的房间,听见了细碎的木鱼声,她脚步一顿,轻轻敲了敲门。
木鱼声停住,沉默片刻,沈晴听见陆吹墨淡而飘渺的声音传来:“……师父。”
沈晴推门而入。
白鹿紧跟在她身后,脚步的啪啪声在安静的清晨分外明显,像是一只欢快活泼的小麋鹿,陆吹墨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白鹿似做了亏心事一般,被她眼神吓得一个哆嗦,顺势躲到了沈晴身后。
沈晴心事重重地坐在蒲团上,并没有看见她们两个的小动作,待她回过神来,陆吹墨已经散了头发,三千青丝披在青色衣袍上,细腰下塌,将头搁在沈晴的膝盖上。
沈晴一愣,竟颇有些受宠若惊。
陆吹墨修佛有些时日了,性子也因为那些磨难苦痛而变得沉稳淡然,总是那么波澜不惊,不悲不喜如同高高在上的木偶泥胎。这让沈晴很不适应,她总会想起那个软乎乎的,有些任性,有些嚣张的小姑娘。
沈晴慢慢把手搁在了陆吹墨头上,顺势揉了揉,陆吹墨长睫颤了下,缓缓闭上,从喉咙发出舒适的叹息。
“你见叶璟了?”陆吹墨懒洋洋地问。
“嗯,见了。你怎么知道?”沈晴出门的时候,陆吹墨正在外边寻找陆昊的踪迹,并不知道她的去向。而且她最近和殷纪望非常不对盘,沈晴也不觉得她会去向殷纪望询问。
陆吹墨撑开一只眼睛,懒散地看着她,唇角无奈笑了一下:“师父。你每每想起叶璟的时候,就会用这种目光看我。好像我随时都会和他一样坏掉,恨不得把我塞进你那袋鼠妈妈的育儿袋里日日保护起来。你仔细想想,我和他能一样吗?”
“袋鼠是什么?”白鹿糥糯地问。
陆吹墨不理她,一股脑对着沈晴说道:“我小时候踩死了一窝刚孵出来的兔子,你将我揍了一顿,直到我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为止;我为了驯服一直想离开的大秃,拔了它的羽毛折断它的翅膀,你也责备斥责我,问我若是想要离开不是大秃,是活生生的人,比如你,我是不是也是那么残忍地对你。你跟我说其为人也,温良端方,持心守正——即便如今,我也不曾忘记半句,可是……”
“恩师,什么是育儿袋?”白鹿没得到答案,眨着眼睛,又问了一遍,沈晴看着陆吹墨,听着她平静的话语,眼睛一阵发涩,她恍惚片刻,似是回避一般,侧过头去给白鹿解释袋鼠的问题。
陆吹墨撑着额头勉强听着,心中微微不耐,她抬手点了点眉心,忍耐片刻,从沈晴怀里撑起身来,挥手把自家师父连同勤学好问的小萝莉一道赶走:“下次再来找我,别带这个拖油瓶,看着就心烦,再带她过来一次,且看我会不会打断她的腿。快走,我该做早课了。”
沈晴被赶出来,站在寒风里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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